第四〇六回 罗彦超九字示徒弟
秦叔宝夤夜谒军门,一番言辞把唐弼的心就给说活动了。其实,也不仅是秦琼的一番言辞了。唐弼要反之心早已有之,只不过一直没时机。咱都说过好几次,这唐弼被靠山王杨林给欺负得经常咬牙切齿啊,说:“你再欺负我……哎……再欺负我……我……我……”就没有下定决心,因为没有时机,因为没有实力,过去还有监军来护尔把着半拉军队呢。另外,怎么说还有一线生机呢。人只要是有一口饭吃,有一线生机,都不愿意铤而走险的。可是今天不一样啊。今天,眼瞅着这一线生机也没了,再往前走两步,那就是掉脑袋了,正所谓生死存亡之秋也,让靠山王杨林这一顿板子把唐弼给打明白了。再加上秦琼这一番说辞,更加活泛了唐弼的心呐。但是,唐弼还在秦琼面前有所装呢,要知道,一个“反”字出口不容易。
秦琼也理解,所以秦琼并没有太过相逼,微微一笑:“反正是我的话已然说完了,至于如何抉择那就是兄长您自己的事儿了。但甭管怎么抉择,所谓当断不断、必留后患。您要么赶紧地聚将点兵使劲攻打我们岗山,把我们岗山一口气拿下来,拿住我秦琼、拿住那程咬金,您或许有一线生机;要么,嘿,那你自己就得谋求出路了。好了,呃……这话我就不多说了。我这里有您的一封信,您先看完信,咱再说吧。”说着话,秦叔宝一伸手由打怀里头就掏出一封信,双手恭恭敬敬地呈给了唐弼。
哎?唐弼一看,“你、你这里怎么会有我的信呢?是谁给我的信呢?”
“兄长一观便知啊。”
唐弼狐疑着把这封信接到手中。这信皮儿上并没有写文字,是个白皮。打开信皮儿,抽出信瓤,展开这么一看,哟!唐弼吃一惊啊。怎么呢?这封信是自己的恩师幽州的燕王罗艺给自己写的回信。
怎么叫回信呢?因为唐弼一接到靠山王杨林给自己的命令,让自己率领五万大军去攻打瓦岗山,包围瓦岗山的北部。唐弼当时就预感着事情的不妙啊,因为他也十分了解靠山王杨林的脾气秉性,怕杨林秋后算账,找自己的麻烦。唐弼就觉得自己面临着生死抉择了。哎呀……愁得唐弼两晚上没睡着觉啊,来回打磨磨,满脑袋的乌发都白了一半儿了。最后,唐弼一咬牙,不行啊,生死攸关呐。我得请示一下恩师,看他是什么意思。这唐弼就把自己所遭所遇、这些年的苦闷连同这一次因为秦琼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写在书信之上,然后派人赶紧骑快马发往幽州给燕王罗艺、我那老恩师啊。
罗艺接了信,看完之后,冷笑数声。因为罗艺也万没想到秦琼怎么就造了反了。山东一带,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哎呀,叔宝这个孩子也太任性了吧,为什么要造反呢?又看到他们返山东的时间正好是秦琼母亲六十大寿啊。那个时候,自己的儿子也在山东啊。燕王罗艺第一时间把罗成、张公瑾、史大奈叫到面前,就问他们:“这劫皇杠的程咬金你们可认得啊?这反山东的事有没有你们?给我老老实实说实话!这玩意儿事关重大呀!”
罗成一乐“爹,怎么会没我们呢?您琢磨琢磨呀。当时我们是一起给我舅母拜寿的,我们都住在一起呀。不光住在一起,爹,我还告诉您,我们冲北磕头、八拜结交,我们成了把兄弟了。”
“啊?!”燕王罗艺一听:“你说什么?你跟这群响马、强盗成把兄弟了?你、你怎么能干如此荒唐之事啊?!”
“哎,父王、父王、父王……您先别着急呀,你别发火呀。我哪知道他们是响马呀?我看他们都是我表哥的好朋友,我们在一起喝酒也挺投机的。您不信,问张公瑾是吗?他们很多人的穿戴多跟士大夫差不多少啊,而且谈吐文雅,不像是响马,我们根本也没往响马那边想啊。所以,既然是我表哥的好朋友,我们又非常的投机,那拜把子就拜呗。于是,我们在贾柳楼四十六友大结拜,我们几个都一起磕的头啊。”
说:“罗成怎么就这么着向燕王罗艺坦白呀?”不坦白不行啊。像这种大事,那必须跟自己最亲近的父王说呀,让他好做准备。
“哎呀!你呀!你呀!张公瑾!我、我让你们盯着罗成,你、你们就这么给我盯的?!”
张公瑾在那儿也一耸肩呢:“王驾千岁,我们也是受害者呀,我们也不知道啊。不过王驾千岁,虽然我们拜了把子了,虽然是四十六友大结拜。但是,那盟单兰谱……呃……那、那、那没有写完我们的名字,更没有燕山公的名字,就零零散散地有我们俩旗牌长的名字……”
“那这就够了!这就是证据呀,啊?!朝廷掌握这份名单,就可以拿此来问我的罪呀!就可以问你们呐!顺藤摸瓜,早晚得摸到罗成、摸到我这儿来呀!你们呐——我、我、我非得好好处罚你们不成!”
他正暴跳如雷呢,后面转出来老王妃秦胜珠了,秦胜珠在后面听了多时了。怎么呢?老王爷一叫罗成,罗成就准知怎么回事儿,就派人偷偷地把老王妃给请来了。老王妃在屏风后面把这些事情听得真而且真。老王妃心中也是一惊,也埋怨儿子此事做得过于鲁莽了。但是,事已至此,你再发火、再处罚有什么用呢?所以,一听老头子要处罚儿子,老王妃不干了,转出来:“你给我住口!”
小主,
“我……这……这……哎呀……”燕王一看,怎么她又出来了呢?燕王就怕老婆。“哎呦,王妃呀,你怎么出来了?”
“我都听见了,都听见了!儿子跟叔宝他们结拜成把兄弟了。拜把兄弟的时候,儿子也不知道那帮子是响马、强盗。然后,盟单兰谱上没儿子的名字,但是有几个旗牌官的名字。不就是为这点事儿吗?”
“啊。”
“那既然没儿子的名字,你呀,就装糊涂不就完了吗?谁敢问你?谁问你,你把脑袋一卜楞,说是响马栽赃陷害。然后,大骂他们说:‘连这点儿你们都分不明吗?难道说你们怀疑我燕王吗?我还怀疑那盟单兰谱是你们造的呢!’你反咬一口啊。”
“哎呀,我反咬谁呀?那边是我的徒弟唐弼,我能说是他造的吗?”
“那怎么不能说呢?我想啊,这名单也不会是唐弼他先得到的,肯定是他手底下别人先得到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这么一怀疑唐弼,那唐弼自然就得怀疑那个人。这么三怀疑两怀疑,就得把你跟朝廷拴对儿。如果说一旦上升成你跟朝廷之间的矛盾了,朝廷就不会再追究了。你怎么连这一层都看不透啊,啊?你就一推六二五,咬紧牙关,咱就说不知道!顶多查出来秦琼跟咱们有些亲戚。那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啊,这是公开的呀。而且秦琼对咱们大隋王朝有功。本来你想把秦琼发展成大隋朝的官员,想把这幽州先锋官给秦琼。但是,大隋朝派来的那两个刺史、司马左拦右挡。结果,寒了人秦琼心了。人秦琼为什么现在反?那还不是你大隋王朝把人家心伤的呀?哎,所以,即便问到这一点,你也有话跟他们说呀,你怕他们干嘛呀?老头子呀,我发现你年纪越大、越老,你这胆子越小啊!年轻时的锐气哪儿去了呀,嗯?咱不就一直在跟大隋王朝分庭抗礼吗?现在天下有点动荡,如果大隋王朝掌握不住天下呀,嘿,依我看呢,我们老秦家未来坐天下也说不定啊!”
“哎呀!这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乱说呢?怎么乱说呢?!我哥哥当年怎么死的?我爹当年怎么死的?那都是为了保卫北齐呀,那是被他们北周给逼死的!北周是被那杨坚给篡的!这隋朝就不是个正经的王朝!要不是它,我们老秦家在北齐之地,我们世代簪缨啊!现在他大隋皇帝无道,逼得天下老百姓要造反。我老秦家大好男儿挑旗造反,那是我们老秦家的荣耀!他就应该反!我自豪!”
耶!还有这么当姑妈的?
“哎呀!王妃呀。这、这兹事体大呀!叔宝这一次把天捅破个大窟窿啊,他就是反贼呀。万一起事不成,就落得一个满门抄斩,户灭九族啊!”
“它再灭也灭不到咱们家。它敢吗?所以,我说王爷你呀,别拿孩子撒气,他们也不知道啊,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莫怪一方。再说了,他们又没参与造反,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呢?你处罚他们干嘛呀?我看呢,他们告诉你就没把你当外人儿啊……”
“我本来就不是外人!”
“还是的!你是孩子的爹,发生这么大事,孩子跟你说了,没有对你隐瞒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的啊?处罚孩子?以后再遇到此等大事,那孩子把嘴一闭,什么都不跟你说。到那个时候,你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你那个时候才是进退维谷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唉!被老婆子这一顿拍呀,还真把燕王给拍醒了。刚才也确实太过愤怒了,冲昏头脑了。现在仔细一琢磨:“老婆子所言还真就对!真是这个道理!怕也没用啊。他大隋朝想沾你,怎么都能沾;他如果不想碰你,犯再大的错,他也不能碰你。那这事现在看起来也怨不得罗成、张公瑾,他们也确实不知道啊。如果知道,那罗成是个小孩子,他没有判断能力。像张公瑾、白显道这样久经世故的,他们应该跟那些响马不会有所纠缠呢。”他哪知道人家张公瑾早就跟单雄信是铁哥们了。他不知道这一层关系。“嗯……好吧!你们这一次事情办得太错了!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记住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跟任何人不准提起!如果朝廷有所怀疑,让朝廷来问我,本王自有答对,你们不许私自回答与此有关的任何问题!另外呢,你们几个商议下,形成一个统一的口供。张公瑾——”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