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垂头丧气的聚集在秦老太的正屋里,虽然不甘心可谁也想不出好主意来。
要说就这么放过这笔钱?
那是绝不可能的!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秦老太作为这个大家庭里的经济掌管者,那是真着急啊,她比谁都明白失去这笔钱对老秦家的打击有多大。
靠着老二这笔钱,家里前两年盖猪圈、垒院墙、盖偏房都是用的青砖,可是搞了大工程花了不少钱。
就算放在大溪沟这种效益好的大队里,那也是头一份儿,叫一家人狠狠出了回风头,秦老太出门溜达腰杆都挺的直溜溜的。
更别说去年还一口气送了三个娃上公社读书,学费是一笔吃饭又是一大笔,出门在外未免被同学看不起,还要扯布做衣服···等等等等。
平时学校周末放假,三个娃就寄宿在嫁到公社的小姑家,由秦家每个月补贴生活费给她家。
处处都是花销,只靠上工下地是肯定不够的。
现在秦老太手里,除了今年分下来的粮食就剩下不到二百块钱儿了。
不说别的,家里几个女娃娃也就算了,三个孙子读书她都要供不起了。
没有了秦老二那笔钱,他家顶多就是村里的普通农户,虽说壮劳力多可半大的孩子也多啊。
都说半大儿子吃穷老子,就靠着每年挣的那点儿工分想吃饱都很艰难,还想吃好就更难了。
三个儿子都是庄稼汉,三个媳妇也都是农妇,只会在家里争吃抢喝,一家子十几个人却连个手艺人都没有。
好在孩子们都是好的,大孙儿光耀学习好长的也俊,两个小孙儿也都机灵可爱,以后也算有个指望。
一想到这里,秦老太不禁又嫌弃起生了三个赔钱货的老大家。
净生些吃闲饭的拖累家里,下地也挣不了多少,还想着家里出钱读书考大学生!
“老大家的,如今家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要我说招娣今年也快十九了,就叫回来吧,姑娘大了总还是要说个亲,赶紧嫁人才妥当。”
战战兢兢的等了好几天,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林帮娣多年的委屈此刻再也抑制不住,一下就哭出声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哀求婆婆。
“娘!娘你不能这么偏心啊!招娣再咋说也是这个家里第一个孩子,又孝顺又聪明,等她考上大学进了城肯定会有更好的前程!咱不能就这么断了她的路是不是?”
“哼~一个丫头,再有出息也是别人家的,要怪也只能怪你没给她生个撑腰的兄弟!”
像这样刻薄揶揄的话,林帮娣嫁进秦家二十年早已经听的麻木了,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恨过。
她知道婆婆偏心,也知道她男人愚孝立不起来,可她这次要是退缩了,她们家唯一的指望也就没了。
今天就是闹翻了天,她也要让招娣留在公社!
“娘,我是不争气,也知道你不喜欢我生的那三个丫头,可我们老大家哪年不是工分最多的?就那圈里的大肥猪也是我那三个赔钱货割草养大的!这些总做不得假吧!”
秦老太把钱惠那两个宝贝儿子爱的跟眼珠子似的,家里的活儿可是一天也没干过的!
如今死老太婆一句话,就想轻飘飘的抹了她一家五口多年的付出,还想让她上工下地继续供老三老四家的三个狼崽子读书?
没门儿!
看大儿媳不像以前一样懦弱,委曲求全,反而强硬的据理力争起来,秦老太知道这是把她逼狠了。
当下有点儿欺软怕硬,语气也柔和下来。
“老大家的,你和运国的辛苦我当然知道,可家里现在没钱了,连光耀一个人的学费都得费点儿功夫筹备,哪儿能顾的上招娣?到底是个女娃还是叫回来吧,我给她好好的找一····”
原本以为给个台阶林帮娣就下了,秦老太还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准备和她商议把招娣嫁到自己娘家去。
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帮娣硬邦邦的打断了。
“那就分家!你们不是不供我女儿读书嘛?那我们凭啥要供秦光耀读书?就算是赔钱货···呜呜呜~那也是我生的!我就要供她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