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隆!
霍嚓!!!
“啊!别!别拉我!不关我的事!啊啊啊!”
从噩梦中挣脱,卫娴猛的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又梦见了老秦头,和他临死前的哀求。
身上的短衫短裤和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比起噩梦中的死鬼,此时的卫娴显然更像是刚从河沟沟里爬出来的死人。
“有病呀?不愿意睡觉就出去溜达!大半夜的瞎叫唤有没有公德心啊,真是莫名其妙!”
烦躁的嘟囔了两句,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王亚楠一撅屁股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去年的这时候她生病面瘫了,虽然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可时间看来并不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至少对于面瘫来说不是。
现在王亚楠的脸看起来仍旧吓人,嘴是歪的眼也是斜的。
但除了吃饭喝水说话都会漏风以外,其实她身体不错。
能吃能睡的,比起天天下地干活,没日没夜熬命的其他知青来说,可好太多了。
如今她也算想开了,为了能过的舒服彻底不要脸了,什么工分什么成绩,都是假的,她才不要被洗脑,干活累一身病回城呐。
反正她天天躺在炕上不动弹,消耗的也少,至于粮食,她根本不操心。
山上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实在没有就借粮食吃,反正她也不打算还,逼急了大不了吊死。
虽然不敢惹刘亚琴和赵芬兰这一帮硬茬子,可总还有几个性格软和,脸皮子薄的能占便宜。
总而言之,王亚楠已经寻摸出了一套专属于她自己的生存之道。
虽然废点儿脸经常还吃不饱,但好在不用吃苦下力。
她自认为已经尽力了,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准备就这么一直苟到回城那天。
虽然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王亚楠和吴洪斌的家庭情况一样,因为家里长辈有留洋经历,所以他们俩全家都被下放到了不一样的生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除了他们二人是家里费尽最后的力气送来的大溪沟村,其他的家人几乎没有例外都去了更远,条件更艰苦的地方。
那里消息闭塞,搞不好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知青不再下乡这个消息,想活动关系暂时也是有心无力。
和那些自愿下乡的知青不同,就算大队里有回城的名额吴洪斌和王亚楠也是占不上的,他们只能指望政策有变,给两家平反。
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是轻易就能办到,他们俩也不会费尽心思准备高考,指望靠着读大学这个机会离开生产队了。
这些日子知青们心思浮躁,王亚楠也一样,可她除了给家里写信和祈祷外,也做不了什么。
她每天都盼着爸妈能赶快想办法把她给接走,要不去年欠的粮食还不上,今年队里肯定不会再借给她了。
还有今年人口粮的钱,她也是一毛钱都补不上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呐。
想了也是白想,改变不了的事儿王亚楠只是过了一遍脑子就不想了,她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听着她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呆坐在炕尾的卫娴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自己也太大意了,竟然把梦话喊的这么大声!
还好住在一起的只有这个脑袋瓜不机灵的丑女人,但凡住在别的宿舍里,一定早就露馅了。
如今卫娴已经不再想换宿舍的事儿了,就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和王亚楠住在一起就挺好的,至少安全。
抹了把脑门儿上的冷汗,坐在黑暗里深呼吸两口气,稳了稳心神,卫娴才理了理被子准备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