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家一家子吃饱喝足,其乐融融,好一副温馨模样。
和他们比起来,不远处的村东头大榕树下,住在秦家祖屋里的周伟珍一家,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虽说如今的生活比起在陈庄住棚子那会儿,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晚上能睡个踏实觉,再不用怕棚子塌下来将人压死或冻死了。
可没有劳动能力,存粮也不多,即使减了一张嘴,吃饭依旧是这一家三口正面临着的头号难题。
大人还好,粗糙些就粗糙些,饿不死就行,可秦金宝实在太小了,不能糊弄了事。
原本靠着二毛上山捡拾树枝、挖草根,还能在村儿里换些碎米,给宝贝男娃金宝碾米糊吃,勉强果腹。
可自打被人举报以后,二毛的柴火就越来越难换成粮食了。
城然,天气冷的这么邪乎,家家都缺烧炕做饭的柴火,可人也可以自己上山捡啊,又不是地主老财,粮食多的吃不完,非要送人腾地方。
之前收下二毛的柴火,完全是大家出于好心,帮衬她们娘儿俩一起养育孩子而已,现在相处的时间长了,知道她们是啥人物,自然就没人再烂好心了。
卖不出去柴火换不回来碎米,秦金宝就只能饿着,他本来就营养不良,觉多精神头还差,瞧着就一副扛不过来冬天的短命相。
周伟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这当娘的也不反省自己,反倒把气全撒在孩子身上。
按住已经饿了几天的二毛好一顿揍,直把她揍的哭都哭不出声儿了才停手。
“就这么点儿柴火?谁要啊?说!你是不是偷懒了?我叫你偷懒!叫你偷懒!你是不是成心想饿死你弟弟,再把我也逼死,你好当老大?啊?说话啊!”
周伟珍指着墙角那一小捆数得清数量的湿树枝,气的跳脚,一边骂一边拎二毛的耳朵。
二毛吃痛,想躲躲不掉,想求救,才反应过来姐姐已经被娘给卖了,她只能靠自己。
“娘你别生气!近处的树枝都被人给捡干净了,俺只能找到这么多,在村里来回走了两趟都没人要,俺才回来的,俺没偷懒!”
“你还敢顶嘴?”周伟珍气急,手下动作一狠,二毛疼的只以为自己耳朵要掉了。
她不明白,明明是娘叫她说话的,为啥又不信她?还说她顶嘴,可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呀!
二毛这副样子,瞧着就不服气,更加激怒了母亲,周伟珍左右开弓,啪啪给了女儿两巴掌,叫人滚出去站着。
看了一眼外头纷纷扬扬的大雪,二毛扑通一声给周伟珍跪下,哭着求道:“娘!外头太冷了!俺出来肯定要冻出毛病来的!娘~求你饶了俺吧!俺···俺再去找大姐!她现在的娘要把她卖了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她指定不能再跟他们好了!”
哦?这倒是个新鲜事儿。
也是赶巧,那杀千刀的媒人在老钱家院子里大喊大叫时,二毛背着弟弟金宝怀里抱着柴火,正在钱家门口徘徊。
原本是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发善心给自己一把碎米来着,倒是正好把话全给听去了。
后来钱大娘和媒人干仗打到了村道上,二毛怕被波及连忙跑开了,这才没被秦小妹看见。
听完二毛复述,周伟珍眼前一亮,兴奋的说:“你真听到他家要拿幺妹给儿子换媳妇啦?好!好啊!我就知道这小娼妇蹦跶不了多久!到哪儿都是被人算计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