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破碎的声音乍响,随即一道几乎破音的尖叫打屋前传来,吓了正说笑的李树一群人一个激灵。
这摔摔打打的,听着是干起来了?
几个师傅对视一眼,默契起身冲了出去,有热闹可看还聊什么闲天儿啊~
李树反应过来也跟着他们跑了出去,白头发白胡子,连眉毛都白了的主人家比他们这一众青壮动作还快,先他们三步已经冲到了门口。
眼前闹起来的正是刚才他们调侃的人户,王大拿家,也是秦家老三的亲家,秦盼娣的婆家。
不知道王芳云进去以后发生了什么,总之李树跑出来时,这两亲家已经在大门口对骂起来了,院儿里还有两个男人在帮腔。
刚才众人听到的刺耳破碎声,来自地上碎了的瓷碗,破碗周围还撒着些碎面条,荞麦制的。
到底是隔壁邻居,请李树他们来干活的主人家见势不对连忙上前劝架,看样子他和这家人确实相熟的很。
“两亲家有啥话不能好好说?摔摔打打的叫人看了笑话,快回去吧!别再吵吵了。”一出口就是标准的和稀泥。
和王芳云对峙的中年女人应该就是秦盼娣的婆婆,她就好像听不见老人家劝似的,气上了头直接抓起地上的碎面条就糊了王芳云一脸,十分彪悍。
好歹是自己娘家的地盘,又是闺女的婆家,王芳云没想到自己能被亲家母指着鼻子乱骂一通,恨的咬牙切齿。
“这才结婚小半年呢,就现原形啦?当初接我女儿来的时候说的多好听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王家做出来的事儿!”
说着,王芳云抹了把脸,一指地上的碎荞麦面条哭了起来。
“大家都来评评理呀~我闺女那也是当宝似的养大的,还是高中生呐~”王芳云又唱又跳,和大溪沟村的笑面虎判若两人。
这是在自己娘家的地盘上,她可不怕老王家。
“你个老虔婆!哄来了媳妇不好好养着,一家子吃面条给我闺女吃菜糊糊!你可真干得出来!”
原来是给自个儿闺女出气来的,想来也是,任凭哪个当娘的来看闺女,发现亲家一家吃面条子,就闺女吃菜糊糊,指定都得上火。
更别说秦盼娣还是高中生了,这年头女娃娃能有口饭吃,活到嫁人就算有福气的,能到公社去读高中的有几个?
王芳云说的没错,姑娘在家里就是享福的命,没道理嫁到婆家来连口面条都吃不上。
可她那说法老王家似乎不大服气,嚷嚷的比她还大声比她还委屈。
这边动静闹的厉害,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越聚越多,一听原来又是婆婆虐待儿媳妇的老戏码,脸上全是不解和鄙夷。
“这老王家就一个儿子,总共也就一个儿媳妇,多一张嘴一双筷子的事儿,犯得着闹这么难看嘛?”
“这还是亲家母撞见的呢,没撞见的时候那小媳妇儿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唉~不论是啥年陈,当人媳妇总没有做闺女日子好过啊。”
说什么男女平等,在这个计划经济多劳多得的年代,男女就是不平等。
一个家里,壮劳的地位肯定是最高的,女人除非读了大学分配了工作,或者有手艺天天能挣满工分,不然可不就干不过男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