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芳云放弃不孝子不同,住在秦老四家屋里的大毛二毛放弃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姐妹俩单过成一家,如今已经大大方方的分炕分灶,都不避人了。
按说她们这样原本是要招来生产队里那些个道德先锋严厉指责的,可因着秦大虎那事儿,没人敢惹大毛,姐妹俩倒是落了个清静。
她们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小溪沟村秦家赔付的粮食还没有吃完,姐妹俩今天的午饭是三和面馒头和蘸酱菜。
馒头不大,一人只能吃两个,可即使这样,也比周伟珍母子俩的野菜团子强太多了。
那玩意儿根本不能称之为饭,吃了不仅不饱腹,还不消化,拉不出来,涨的人难受。
味道就更没有悬念了,无论捶煮多少次都一样,苦涩难除,但凡有的选,野菜根也比这玩意儿好。
可惜周伟珍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没人帮忙,她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挖野菜根。
每天深夜两点她就要去豆腐房里磨豆子,白天要上工,晚上还要伺候儿子,实在是分身乏术。
也不是没求过两个闺女帮忙,可大毛吃了秤砣铁了心,对母亲和弟弟的困境视而不见。
二毛为了能吃上粮食活命也对姐姐马首是瞻,看也不敢多看母子俩一眼,姐姐说啥她干啥。
没办法,周伟珍只能继续熬,好在还有儿子金宝的存在支撑着她,这才没有倒下。
她寄希望于儿子长大了以后孝顺自己,并不觉得苦难一眼望不到头,这人有了盼头,再苦再难的日子都能熬得住,周伟珍也因此越发的看重儿子。
她吃的是野菜团子,儿子喝的却是小米粥。
秦金宝正是好动的时候,再加上天气炎热,他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趴在母亲背上,十分难受,不停的哭叫挣扎,想要和别的小孩子一样,出去玩耍。
无视他的哭叫,一向疼爱儿子,对他万分迁就的周伟珍在这事儿上一步不让。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秦金宝就绝不能自由活动。
她们是从牛家庄来的,秦金宝有“三只手”这秘密,只有她们一家知道。
心里还想着要找到牛大胆给儿子切手,周伟珍并不想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因此十分小心,见儿子挣扎的厉害,她三两下吞了野菜团子就站起来继续干活。
倒不是她也转了性儿,要争做劳动先锋,只是想着早点儿干完早点儿回去,秦金宝也能消停点儿。
这是一片远离山脚的平缓土地,在这里忙活的社员很多,几乎每一处树荫下都或坐或躺有歇息的社员。
双抢任务重,大家中午都不午休,吃完饭喝口水稍微歇息一下,就又开始工作。
抚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王亚楠像条死狗一样躺在树荫下大口喘气。
她本来就干不惯农活,从前在知青点的时候,为了偷懒甚至可以连脸都不要,更别说如今还怀着孕身子重,更不想动弹。
牛家生活仔细,吃不好,她身体亏空的厉害,这才干了没两天就已经快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