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绝颜冷静地看着他,轻轻推开他的手说:“我没事,情绪波动而已。”
戚源崇站着没动,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仔细端详她的样子。
“你瘦了,这些日子,我忙于太后的葬礼,没顾得上照顾你,怎么你自己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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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绝颜恭敬地说:“多谢陛下挂怀,我只是心绪不佳,并无大碍。”
戚源崇抬起她的下巴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跟我说话的,我知道我这段日子冷落你,可是感觉你有事我不是立刻赶来了吗?”
绯绝颜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依旧深情缱绻,“你其实不必这么紧张,左右你如今有把握我不会擅自离去。”
他的眼神慌了一下,双手握住她双肩说:“我说过,我只是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与你共进退。你太过耀眼了,你若离开,我触不到,也抓不着。也许我不配,但如今我也不想放手。”
绯绝颜的眼睛有点湿,“我从一开始就不在乎这些。”
戚源崇有些黯然地说:“可你的自由太过无常,言行不同于凡人,我不得已而为之。”
绯绝颜冷笑一声,眼中滑落一滴凄凉,说:“言行不同于凡人,你应该有话问我吧?”
戚源崇的表情怆然又凝重,目光不曾离开绯绝颜,“你是何意?”
绯绝颜说:“你难道不想问,那日在太后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戚源崇放开绯绝颜,转身坐在床沿,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你常说凡事自有定数,我信你应该不会毒害太后。”
绯绝颜诧异地说:“应该?就是说你设想过,猜测过,利弊分析后才得出结论我不可能下毒。”
戚源崇惊讶地抬头,软下口气说:“你不要揪住字眼不放,我只是随口一说。”停了停,又说:“可是那些话,你没有说过那些话对不对?”
绯绝颜的心登时凉得透彻,如同寒冰夹着雪从头顶灌到脚,她属性为寒却从未领会寒为何物,如今倒是拜他所赐有了体会。之后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然以为他们之间心意相同,情深无间,如今打脸虽然来得晚些,却依然响亮。
周身冰凉唯独眼睛滚烫,烫得她眼睛开始泛红,她咬着自己嘴里的柔软,用痛止住眼眶里越来越多的湿润。她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想,他是在低估绯绝颜的理智,还是低估他自己在绯绝颜心中的分量。绯绝颜的确与太后不睦,可她的身份不向太后妥协,是为了避免太后的罪业,可究其根本,她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难道她不在乎自己的神格吗?再说,太后到底是戚源崇的亲娘,她再不满也要顾忌这一层,做不到爱屋及乌至少相安无事。然而,她也并不是完全没说,意思的确有,却没有宫女说的那般嚣张跋扈,可是解释有用吗?解释得清吗?
“你此言一出,既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你自己的轻视。”绯绝颜轻轻吐出一句话。
戚源崇听后立刻起身,似乎被戳到痛处,一时无言以对,却又欲盖弥彰:“如今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我连问都不能问吗?”
绯绝颜冷笑道:“你想知道,可以问锦婳啊,她不是日夜围着你转吗?”
戚源崇怒火攻心:“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明知道……”
绯绝颜接着说:“我知道她是你母后钦点的后妃人选,是宫中忠仁孝悌的典范,是宗室大臣赞许的对象,更是你日夜不离的贴心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话捡难听的说,出口后悔也来不及。
戚源崇脸色难看至极,绯绝颜看到他的肩膀气得发抖,憋了半晌丢下一句:“如你所愿,我这就去找她!”
他墨色的袍袖拂过她的裙摆,转而离去,渐渐远去,变成一痕墨色模糊不清。
绯绝颜捂着心口瘫坐在地上,掀开里衣看,千丝万缕的红丝在心口纠结着,她苦笑,原来喜怒哀乐都会看见这红线呢。
夜里,心口痛得睡不着,绯绝颜毫无心思地翻着话本和戏文,女人一旦陷入感情,就剩下男人这一方天地。就算位高如帝王,她的女人也只是看这四四方方的天,狭隘的狠。她也没弄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