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李元珩抬眸望向宁雨菡,抬手一把握住宁雨菡的素手,目光沉沉,语气郑重:
“雨菡,朕便将这大胤江山交托于你了!
朕相信,雨菡定不会让朕失望!
至于以后……
雨菡你大可以从咱们的众多儿孙之中,择个合适的继承人,继承皇位。
不拘嫡庶,亦不拘男女,合适便好。”
自李元珩和宁雨菡二人彻底定情之后,私下里,李元珩便极少自称“朕”,而是始终自称“我”。
而今日,这般,与其是他在与宁雨菡私语,不如说,是这位自知大限已至的皇帝陛下,在向着自己的皇后——同时,也是自己的继承人临终托孤。
此举,就连侍立在一旁的小许子都感受到了,不由得面如悲戚。
何况,是一向聪慧、且心细如发的宁雨菡?
“陛下,你别说了!
不要再说了!
都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你为何就……就……
呜呜——”
话到最后,宁雨菡也有些说不下去了,积蓄在眼眶中良久的眼泪,终于如决堤一般涌出,禁不住哽咽出声。
她也知道,她所说的这些话,是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她的心中,亦十分清楚,李元珩的确是油尽灯枯。
面前的帝王——
她的夫君、她的爱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而她那自知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爱人,此时,正在向她托孤,向她交代后事。
他在为她铺路,交代好后事,尽可能的替她扫清她往后的路。
起码,有着他这道传位圣旨在手,他日,她登基为帝,便就是一切顺理成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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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李元珩已病入膏肓,病得这般重,身体这般虚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忘给她铺路,安排好一切,宁雨菡的一颗心,就越发的酸酸涩涩起来。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自眼眶中滚滚而落。
李元珩见状,心疼不已,吃力的半撑起身子,抬手胡乱的给宁雨菡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迭声的安慰道:
“雨菡,别哭!
不要难过!
人生自古谁无死呢。
雨菡,你要看开些!”
宁雨菡闻言,连连摇头,再次泪盈于睫:
“不!阿珩,你不要再说了!
你怎么会……
你是万岁啊。
你是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你——怎么会……”
话到嘴边的那句怎会死,到得最后,还是生生被宁雨菡给咽了回去。
因为她自觉,这实在是太不吉利。
不会的!
不要!!!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李元珩却是笑了,笑容中,有堪破世事的超然:
“瞧你说的。
什么万岁万万岁。
这不过是世人,对美好愿望的寄托罢了。
这世上,哪有人不老不死的?
有有几个帝王,是长生不老,真的活到千岁万岁的?
旁的不说,就单说我大胤……”
话到这里,李元珩顿了顿,眉眼含笑,隐隐含着一抹得意:
“雨菡,你也瞧见了,我大胤历代先皇,都没有活过五十去。
我如今五十有三,已是我大胤历代君王之中,最长寿之人。
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