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楼中对策(1 / 2)

挟明 我问青山 2282 字 2个月前

三月十八日,晌午时分的京城上空,铅云密布,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

城东,明月楼。

萧靖川于酒楼二层倚栏远眺,面上显有愁容。

“呦!我说萧大公子,好雅致呀!”

“这李自成可都打到皇城根啦,你不去守城御敌,倒有闲心来请我吃酒?”

“萧郎,你最近这半月做事好生奇怪!”

“说吧,这节骨眼上非拉我出来,所为何事?”

出言之人名为丘致中,字飞宇,17岁年纪,贵公子翩翩美少年一枚。

其说着话,款款步至萧靖川这边,扯过椅子便大摇大摆地随意坐了下来。

邱致中现任东宫伴读,时常出入宫中,一身荣华贵气,他家世也曾一度显赫,世家大族子弟,你用纨绔、膏粱这些字眼形容眼前此人亦可,但其人本心不坏,与萧靖川亦有深交!

“怎么,无事就请不动你这东宫红人啦?”

萧靖川见人已至,收敛心神,随意调侃两句,拿着做东的架势,拎起壶来为对方斟了杯酒。

“得了吧你,眼下满京城谁人不知,红到发紫的乃是你们家国公大老爷(朱纯臣)!”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他才别样红嘛!”

“你这萧大公子,虽非成国公亲生,但毕竟也是其养在府上十载的义子,且那国公府上二小姐与你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老萧,依我看呐,你与那朱钰娥(二小姐)的事儿,成国公心里定跟明镜一样!”

“你呀,就别老渗着了,逮个机会跟老爷子说说,亲上加亲嘛,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邱致中言毕一甩折扇,提了酒杯便喝,他与萧靖川平日交情匪浅,自不必拘什么礼数,有酒便喝,有话便说,两人私下里言语,亦从不忌讳些什么。

可他话头刚提到成国公,萧靖川眸子却突然一凝。

“成国公对我确有恩情,但,我与他绝非同路之人!”

话锋突转,邱致中亦未料到。

说罢,萧靖川锁眉从袖口拽出两封书信,略显踟蹰递与对方。

邱致中心思聪颖,见萧靖川面容便知此信非比寻常,遂其深吸口气,一扫刚才随性玩闹的姿态,板正了腰,伸手接过展开细瞧。

少顷,邱致中大骇!

“这......”

“此等往来信件,你如何拿到?可曾叫人发觉?!”

邱致中急切发问。

而萧靖川却相当冷静,其自斟自饮了一杯,长出了口气。

“飞宇(邱致中),你我自幼相识,手足兄弟一般,得知此等机密,我心已乱。”

“你机敏聪颖远胜于我,鬼主意多,此事......,替我想想办法吧!”

萧靖川端得一副惨言苦笑模样。

“长庭(顾长庭,萧靖川亲兵),去,替你家将军与我守住二层,到楼梯下口待命,闲杂人等一律不得上来!”

邱致中稳妥安排。

“是!”顾长庭领命行事,下了楼去。

见亲兵隐去,邱致中不放心的仍兀自走到楼梯边,反复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方才回还,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老萧啊老萧,你是成心要拉我下水呀你!”

说着,邱致中使劲儿一展折扇,于自个儿胸前呼呼扇起来,且还不忘朝着萧靖川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萧靖川见状也不辩驳,只惨笑以对。

“让我想想,想想......”

邱致中紧锁眉尖,深思自语。

少顷,待其心绪恢复了些,缓缓言说。

“我家三爷与兵部张缙彦张尚书是故交,前两日我跟去其府上拜访,谈及兵事与城防守备,我还以为北京城怎么也能再守他半月余,到时如有勤王兵马赶至,局势或有转机!”

“但!”

“但有着两封书信在此,山雨已至,风满京城啊!”

邱致中满饮杯中酒,怅然若失。

“若真破城在即,那届时便免不了生灵涂炭。”

“朱纯臣信中既已有意献城,百姓倒是可免受些刀兵祸害......”

“只是你,萧靖川,到时可就成了降将,依你性情,恐难接受吧?”

“哼!降将?那叫叛贼!”萧靖川表情愈发凝重。

见其如此,邱致中无奈摇头,其实他心中清楚,此人定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呵呵,好吧。”

“那既如此,看来你是想走另一条路了!”

“恐怕,这也是你今日将我找来的真正目的吧!”

邱致中双目狠狠盯在萧靖川身上。

萧靖川起身为其杯中续酒,仍不多言,想叫邱致中继续说下去。

“既不愿同流降贼,那你萧靖川就要想办法处置这两封书信,你想呈递圣上跟前,揭穿成国公奸佞卖国之举,是也不是?!”

“但你左不过是个小小游击而已,无诏怎能面圣?”

“遂你便想找到我,由我将书信带进宫中,由太子殿下转呈!”

邱致中所猜甚合情理,但萧靖川依旧不言。

“可眼下北京城风雨飘摇,临阵换将,兵家大忌也!”

“你有没想过,此信递至君前,你我二人会如何?”

“届时有无作用暂且不说,咱俩受此事牵连却板上钉钉!”

“无论成国公扳不扳的倒,你这书信来路不正,以下告上,已无容身之地!”

“我与你即便不会速死,但也已然进退不得,此生恐也就此完了!”

言及此处,邱致中折起扇子,赌气扔到桌上。

“萧靖川,你有大义,我邱某佩服,兄弟我也绝非贪生怕死之人!”

“可,老萧哇,我也说句心里话!”

“大明已经救不活啦,局势亦绝不会因你我二人意志而转移!”

“流贼李自成,剿了多少年?势力越剿越大!”

“各军阀边镇又尾大不掉,如今京城危急,无一兵一卒肯来勤王护驾!”

“国库空虚,党争剧烈,自然灾害频仍,民不聊生。”

“萧靖川,你救得了这样的大明吗?”

“我们为此事身死,难道真的有意义吗?”

慷慨陈词后,邱致中两行清泪已挂至面庞。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