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舟调整了一下呼吸,拨打了刘正义的私人电话。
眼下已经是晚上,天早就黑透了。照理说,身为局长的他应该已经下班回到住处了。
但是电话被摁掉了,提示音说: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他在做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打了几次,都是一样。
最后一次,刘正义干脆关机了。
没辙,易舟给秘书打了电话。
电话接了起来。
秘书是个男人,他压着嗓子,接起了电话,似是从人多的场合跑了出去。
“请问是刘局的秘书吗?”
“是的,我是。您是?”
“麻烦让刘局长接一下电话。”
秘书立刻驳回了这个请求:“刘局正在开会。很忙。”
“我有急事。”
“您是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
话还没说完,秘书就把电话挂了。
这套说辞显然是不行的。找刘局的人很多,可能有办事的,举报的,求助的,这些人里会有官员、老百姓或者是想走关系挖资源的。
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对方挂掉电话太正常了。
再打过去,秘书也不接了。
易舟有点后悔,早知道他应该策划一套精密的话术,直接拿人命作为谈判的开场。如此一来,可能才会有希望。
在跟李响打电话之前,他想过一个非常疯狂的办法——他可以冲出招待所,不在传达室门口停留,直接从能收缩的铁栅门上翻进去。在县政府大楼门口给自己放血,让雨水挟带着自己的血,流满整个院落……
堂而皇之地制造一起惨案,吸引山鬼县警方的注意,让警察替他把县政府的人找过来。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疯了,他的精神状态很可怕,有向着吴柏树方向发展的趋势。
易舟压抑住了内心一股又一股不知道什么时候滋生出来的癫狂,决定采取另外一个办法。
他跟招待所老板娘换了些零钱,找了家卖线面的小店。
大雨天还在营业的店并不多,大雨天还出来吃面的人更少。
吸引易舟的并不是这家店的面,而是贴在门口玻璃上的“内有公共电话,每分钟五毛”的广告字样。
易舟决定进去重新打一个电话。
招待所的电话,很有可能被秘书完全忽略。他需要换一个号码。
扔给老板五块钱,他便还是依照顺序,先拨打了刘正义的电话。
不出所料,关机。
他又打了男秘书的电话。
男秘书接了起来。看样他还是很怕错过上级领导的信息,或者是重要的工作情报。他只是完全不信任一个,以“我是谁并不重要”作为切入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