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岭村的人该不该死,不是他能评断的。
他只想改变结局,只想掰直刘正义这条线。其他的,他顾不了那么多。
“老大你在想什么……饭都快让你吃鼻子里去了。”阿国颇为担忧。
易舟放下筷子,沉声说:“你们多吃点。晚上还有大事等着咱们做。”
商陆说:“晚上就要嫁山神了。你有什么计划?”
“棺中人不肯帮我们,他不会出面。所以我们还是要执行假扮山神的计划。”他看了看二人,说:“到时候,我需要你们帮我演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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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绵绵不绝,织就一幅诡谲的画卷。不同于俗世的婚礼,嫁山神的仪式遵循着古老的规矩,在子时即午夜十二点举行。
空洞幽怨的唢呐声响起,曲调古怪异常,带着一种凄婉的哀愁,完全悖离嫁娶时应有的喜庆与热闹。唢呐的声音就着雨声,回荡在空山之中,如泣如诉。一时之间,让人辨不清,这乐曲是为嫁娶而鸣,还是为丧葬而奏。
今夜是茅岭村三十年一次嫁山神之日。对茅岭村而言,没有什么日子比今天更重要。
雨,仿佛是天在垂泪,落在山间林地,落在土坯房上,落在庄重的山神祠上,也落在山神祠外站着的密密麻麻的女人们身上。
山神祠高大的黑色扉门洞开着,里面烛火摇曳,光影陆离。
只有男人们才能踏入这片圣地,女人和孩子虽然也要参与到嫁山神的仪式中,却不允许进入祠内。她们只能只能撑伞或着雨披、蓑子,站在外面观礼。
祠堂外的女人们,视线因雨水而变得模糊。人群中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配合雨声,让人听不清是低声讨论还是抽泣凝噎。她们的目光都投向山神祠,有的人眼中闪烁着艳羡,有的人神色则更显复杂。
通明的火光自门里投射而出,在山神祠外的空地上框出一片亮堂。沉香的烟雾袅袅升腾,一沾雨水,便化在水滴中,被揉碎落进土里。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整整齐齐地分在两边站好。中间留出了一条通道,那是稍后给两位新娘走的嫁神路。
左边,站着的是何姓一脉,右边站的是周姓、孙姓的人。站立顺序按村中地位排列,尊卑一目了然。
祠堂中央,一座高达三米的山神像静静伫立,那石像雕刻得栩栩如生,留着长发,双手举巨石掩面。威严的山神像下,摆放着各种精心筹备的祭祀贡品。
五位长老,面容庄严,着深蓝色或深红色的麻染长袍,口中念着祈福的祷词,敲铃震鼓,晃脑摇头。
而两位身着红色喜服的新娘,则并排站在山神祠中央。她们身上的嫁衣,是村里手工最好的婆子们共同缝制的。备制了三十年的礼服,绣线精美,描龙画凤,甚是吉祥如意。
不似其他地方的传统,茅岭村的新娘们没有盖头,只是盘起了发髻,化上了浓妆,别红花绣球在头上作为装饰。
如此这般,可能是怕新娘被换或是出别的什么岔子。
毕竟,没人胆敢冒险触怒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