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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胡濙府内后花园。
胡濙频频举杯,王崇古来者不拒,二人相谈甚欢。
可胡濙净拉着王崇古谈风月了,这让带着目的来的王崇古有些心急了。
“他请我前来喝酒肯定是有事,却又不说,净扯些没用的废话,到底为了什么呢?”王崇古心里一阵嘀咕。
“来来来,王大人,今晚你我二人志趣相投,再喝一杯。”胡濙满面红光的举杯说道。
“胡兄,不能再喝了,明儿还得上朝呢。”王崇古确实有些醉意了,强压着胸中不断翻涌的酒气说道。
喝了口茶,压下酒气,王崇古决定不再抻着了,笑着问道:“胡兄,酒喝的差不多了,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胡濙也是心中一松,暗道你总算憋不住了,再喝下去,我也要吐了。
“哎,”胡濙长叹一声,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王崇古暗骂一句。
“实不相瞒,今晚请王老弟过来,确实有一事,”说着,他又是一声长叹,面露难色道:“老弟你也知道,我这个内阁大臣,其实就是个凑数的,礼部那摊子事我都忙不过来,哪还能管其他事呢。”
“你要是不想在内阁干,趁早挪窝,老子还等着转正呢。”王崇古腹诽一句。
“到底是何事,把您给难为成这样?”
说着,胡濙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陛下今天为何头疼庆王殿下的事?”
“自然是祖宗家法,陛下也不好逆流行事,若是强为,恐怕朝野会有非议。”王崇古道。
“这只是其一。”胡濙又道,“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破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们这位爷…”说着,他眉毛一挑,给了对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其二呢?”王崇古皱眉问道。
“庆王殿下生前想回南京,三月份的时候被陛下给驳了,没想到数月以后竟然郁郁而终,陛下心中愧疚难当,如今想随了庆王的意,却不知如何开口。”说着,胡濙竟然抹起了眼泪,哽咽着又道:“陛下忧心的是庆藩!”
王崇古明白了,暗道你拉着我东拉西扯大半天,原来是想让我向皇帝进言啊,你可真是个老狐狸!庆王归葬南京,于礼不合,不光朝臣们不同意,那些藩王肯定也不会同意,既然皇帝想随了人家的愿,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要想堵住朝臣和其他藩王的嘴,那就得拿出他们都能接受的结果。
这中间的事用屁股也能想出来,皇帝所图的并不是什么狗屁仁孝之名,而是想把庆藩都弄到南京去,庆藩没了人,封地自然留着也就没了用处,皇帝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废了庆藩。可这事皇帝肯定不能说出口,那就需要有一个人替皇帝去说,去做。
“哼,出头椽子先烂,老子也不是雏儿,这种得罪天下藩王的事,你怕惹一身骚不愿意干,想让我干,我呸,你个老东西,平日看你蔫不拉叽的,没想到你也是一肚子坏水。”王崇古心中破口大骂。
对于王崇古这种人,虽然做每一件事之前都会考虑这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和胡濙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胡濙不愿意得罪人,想的是明哲保身,而他王崇古却看到了利益,一份足以让他位极人臣的巨大利益。
他虽然恶心胡濙这种祸水东引的小人行径,但是他不会拒绝这事背后给他带来的好处。
“哎,都说我们做臣子的难,可陛下比我们难多了,既要管着前朝的事,又要操心家里的事,”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胡兄,胡兄,”王崇古打断了胡濙的哭戏,笑道:“哈哈哈,胡兄,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怎么,老弟你有办法?”胡濙顺杆就往上爬。
“呵,你这老小子脸皮可真厚!”王崇古暗骂。
“我的意思是说你老兄想让我出面就直说,干嘛要绕这么一大圈呢?又是拉着我喝酒,又是赏菊的,哈哈哈。”王崇古单刀直入,
“他也太直接了吧,”胡濙愣住了。
“你老兄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这么直接?”王崇古冷笑道。
胡濙被他说中心里话,顿时有些恼怒,却又不好发作,毕竟这事不好说也不好听。
王崇古站起身,拱手道:“胡大人,今晚的酒不错,告辞!”
说着,一甩袖子,走了!
留下胡濙,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他这是答应了?”许久,回过神的胡濙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