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叶珍金出声道:
“乖侄女,咱们一家人,那里还有说两家话的?”
“你想卖瓷,也得将声名传言出去不是?”
“你平日里又得顾烧瓷,又得顾卖瓷,哪里能顾得过来?”
“你以后也大可只顾着将瓷器烧好,咱们帮你去卖,这样中间给咱们自家人一点儿活路,赚个车马钱,你也省下功夫,躺在家中就赚舒服钱。”
对方这话说的漂亮。
巧妙的将自己包装成并非为财而来的模样,又将二十两的差价说成了‘车马费’,意图给叶青釉展露出一种‘合作共赢’的错觉。
原先叶青釉就觉得叶珍金看着和善,实则难以亲近,佛口蛇心,如今听着倒真比叶家其他男儿要更聪明一些。
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叶青釉打了个哈切:
“你们烧瓷比不过我,难不成觉得卖瓷能比我厉害?”
“前几日里是谁占了我家门前的位置,借着我的名头卖瓷,可一件瓷器就只能卖出我十分之一的价?”
“有那小心思来诓骗我,不如先想想怎么回去好好烧瓷,将租窑烧瓷的账给平掉吧!”
花言巧语说什么来定瓷,不就是为了那五百贯的银钱去吗?
无非是见叶青釉知道匠碽署中赏令的事情,才退而求其次,说自己能够‘帮着卖瓷’,赚二十两车马费......不,应该说,就算是已经被拆穿,也还贪心的想赚上二十两!
这叶家人真就当叶青釉是原先任由他们揉便搓圆的人?
外头听了这话,骂了好几声叶青釉油盐不进。
叶守财又猛敲了几下门,声音听着显然有些急眼:
“叶老大,你别躲着不出声,只知道让你家这伶牙利嘴的赔钱货出来堵门!”
“咱们是一家子骨肉,你们如今是做出了好瓷不假,可老大又没有儿子傍身,你们以后做的瓷再好,再有家业,不也得听我儿子的话,靠我儿子摔盆吗?”
“况且你们家才几个人,以后能有空闲一边烧瓷一边卖瓷?”
“我们真是要帮你们,你们可别不识趣!”
叶青釉笑意慢慢沉了下去,拨弄了一下袖口,认真问道:
“马婶,你和单叔夫妻多年,有没有学到些拳脚功夫,能将门口这几个人打走吗?”
马氏先点头后摇头,摇头后又点头,让叶青釉看得有些迷糊。
马氏索性放下手里的针线衣裳,朝着叶青釉身后招了招手:
“快来快来,小娘子有事情吩咐我,可我觉得用得上你。”
叶青釉顺着对方的视线一瞧,竟是看到单拓不知何时已经同叶守钱交替换完班回到家中,脚下泥巴都已经干裂,想来应该已经在墙角站着听了有一会儿功夫的好戏。
单拓得了媳妇召唤,稳步往门口走来:
“不劳小娘子吩咐,我来整治整治他们。”
叶青釉露出一个笑,让马氏直接挪地方开门。
外头的叶家人早已听到声音,瞧见虽只有一只手,但莫名就有些气势迫人的单拓,面色具是大骇,已经退离了好几步。
笑容已然有些勉强的叶珍金护着已经有些花容失色的王秀丽,开口道:
“乖侄女,咱们何苦闹这样的不快。”
“其实说句实话,咱们就是实在凑不出银钱,想给你丽姐儿多要一份添妆的。”
“我今日带了丽丫头来,一来就是为了让她因上次乱说话的事儿给你赔罪,二来也让你们姐妹重修旧好,以后多多互相帮衬。”
“她不日就要嫁入柳家,成为主子,你以后制瓷想要有些方便,总得找些合适的人同官家说说话不是?”
“如今你做件瓷出来,咱们帮你鞍前马后的跑好,再将银钱大头给你,你给咱们行了方便,刚巧以后也能给你带来些便宜。”
果然如此。
难怪叶青釉分明记得前些日子里在叶家隔壁听墙角的时候,叶守财兄弟俩已经十分反感再给王秀丽添妆,可今日这几人还是又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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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守财兄弟俩天生的混赖,那里有小便宜就往哪里钻,而叶珍金则就是一门心思的就想给女儿添妆。
两伙儿人虽然目的不同,但总都是要钱,当然就能走到一起。
叶青釉面上有些冷:
“我家就我一个闺女,没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姐妹。”
“别说我没有银钱,就算是有银钱,也没有道理给一个不和我同姓,只见过一面的人添妆吧?”
叶珍金的面色骤然僵住,而她身后的王秀丽俏脸气的通红,恶狠狠的剜了一眼叶青釉,一抹怨毒的神采一闪而过。
而叶青釉.....刚好就将那抹怨毒看了个一清二楚!
说不想笑肯定是假的,叶青釉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坏心思这么明晃晃的摆到脸上来,几乎就在同她直说——
‘你等着,等我成了柳府里的奶奶,我一定会想办法害你!’
但,又有点儿笑不出来。
因为这件事在正常人的逻辑里看,简直匪夷所思。
叶青釉想了想,第一次认真的同自己这位没见过几面的大姑开口询问道:
“柳府缺银子吗?”
这问题问的引人发笑。
不用叶珍金回答,叶守财倒是率先接话:
“怎么可能,人家富贵泼天,乃是十足十富贵的人家,家里还有人在京城当大官呢!”
叶青釉也知道这些,丝毫不影响她不理解一些事情:
“那为什么硬要抢二十贯?”
“丽姐儿是多了这二十贯,进柳府就能挺直腰杆吗?”
二十贯对普通人家来说不少,可对大户人家来说,也就那样。
虽说此时讲究丰厚的嫁妆,可对比起柳府那样的大户人家,终究是不够看的。
原先叶珍金同黄氏说两人有情,所以定下婚事。
若真的像是这个说法,既已都快到了成婚的时候,说明家里人,起码是柳二公子自己绝对是已经不在意银钱的。
为何要这么回娘家连吃带拿,为了这二十贯银钱抛头露面堵门,万一被柳家瞧见这位未过门孙媳妇的模样,不也丢人吗?
想不明白。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就是蠢到无可救药,和老鼠偷油似的,能偷一点儿是一点儿,觉得自己能仗着吃油,吃成只大花猫。
被叶青釉揭了面皮,莫说是沉不住气的王秀丽,就连叶珍金这么个看上去人精似的人物也脸上挂了臊色。
王秀丽胸口堵的厉害,又见叶青釉以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她,顿时火冒三丈将身前的母亲一把推搡开,直冲叶青釉:
“你个小贱人还敢笑我!?我今天非得挖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