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舟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我见状说道:“陈叔,祖宗之法,已经到了不可不变的时候了,咱这块金字招牌,能不能捱过这一关,全看您的了。”
陈之舟转头凝视那块龙蛇飞动,写着“炊金馔玉”金字的匾额,半晌,默默走到匾额下面,伫立良久。
“陈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今日· · 要放肆了!”
陈之舟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招呼所有闲杂人员全部离场,就连那仅存的两桌食客,也叫人客客气气免了饭钱,还送了一个红包,恭恭敬敬请了出去。
现场只剩下跟着陈家多年的老伙计和我们。
我看着陈之舟的操作,不禁感叹,陈家这块金字招牌,能传到今时今日,绝非一些小门户可比的。
做生意,尤其是饮食生意,饭菜可口只是基础,面面俱到的礼数,让人挑不出毛病,才是立足的根本。
陈之舟招呼伙计,操起家伙,将四根承天柱的底基挖开。
一众伙计沿着砖缝撬开墁地的青石板,只见柱子下具有一块镂空,里头是居然四辆铜铸的马车。
马车为四驾,拉着一个车厢,里面装满了铜铸的金元宝。
马车模型不大,但雕刻的栩栩如生,古人功力可见一斑。
陈之舟显然也没料到柱子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东西,侧目盯了许久,问道:“小秦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秦子婴说道:“这是厌胜术中的一种,四辆马车当年应该是冲内的,你之前请的装修队肯定动了手脚,将马车方向调转,破了那位高人的厌胜术,现在只要调转车头就没事了。”
言罢,秦子婴亲自动手,将四辆马车方向调转,又去到后厨抓了一袋子五谷,分别装进马车车厢之中,完事之后,又让众人将青石板重新填好。
秦子婴拍了拍手说道:“暂时没事了,等那个顾天一来了,且看看他作何计较。”
陈之舟擦了擦一脑门的冷汗,吩咐车把我们送回去。
接下来几天,我照常在学校上课,直到周六晚上,陈之舟给我打来电话。
“小年啊!你那个朋友是个高人啊,我跟你说,自从你们走了之后,生意就好了,比以前还火热!”
“那就行,陈叔,顾天一是不是明天就要来赴约了?”
“没错,我就是给你说一声,明天下午三点。”
“好,我和秦子婴会提前过去· · ·”
又说了几句,我们才挂断了电话。
我又给秦子婴打去电话,告诉了他明天就要跟顾天一会面,叫他好好准备一下。
秦子婴语气还是很疲惫,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
我是个直肠子,玩不了弯弯绕,于是直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秦子婴沉默片刻,支支吾吾道:“能不能再给我借点钱?”
“我给你送过去,你在哪儿?”
“医院,住院部五楼。”
挂断了电话,我连忙出门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装在了牛皮袋子里。
说实话,换一个这样跟我借钱,我绝对不会这么痛快。
这些钱都是我玩命挣回来的老婆本。
但秦子婴,虽然我跟他没啥交情,顶多算是同道。
但我本能地觉得,这个人不会是欠钱不还的人,再说了就算我看走了眼,他不还钱。
陈之舟的报酬可还没结算呢,到时候我直接把他那份拿走,也亏不了。
拿好了钱,我打了辆车,直奔二医院。
下车之后,我走进住院部
电梯门口的标识牌上写着,五楼是肿瘤科病房。
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直到我在五楼的走廊中见到和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交谈的秦子婴。
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夫双手插兜,面对着病房门口的秦子婴。
秦子婴此时换了一身运动服,扎着长发,眉头紧锁,脸上愁云盖顶,嘴唇干裂。
“你妹妹的情况你自己也很清楚,如果去年做手术,切除病灶就可以了,但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至75%以上,而且已经向其他地方扩散了,只能换肝,最好两周之内凑齐手术费,我会给她安排肝源· · ”
秦子婴抬起头看着大夫,问道:“需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