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深处,阴沉的云影越压越低,几乎与那暗黑的水面融为一体。白雨牵着陆一尸,缓缓走入镜湖中心,水面似乎畏惧她的决绝,竟不曾有丝毫波动,只是以一种静谧而阴冷的姿态,将她拥抱至无尽的深处。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微微翻腾的湖水,像是在窃窃私语,低声诉说着这个诡异的献祭之夜。
就在白雨和陆一尸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于湖面之下时,湖岸边的一角,忽然出现了一道苍白而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若隐若现,似乎被一层阴寒的雾气包裹,轮廓模糊而幽深,仿佛并非来自人间的存在。她一袭破旧的白衣在风中微微飘动,宛如一抹孤魂,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眼神凄冷,透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不甘。
若是陆川在这便能够一眼分辨出这个前凸后翘,有着傲人身姿的身影正是白雨那在娘胎里便被白雨吸收了的姐姐——白雪,她已经显露过太多次。
白雪的目光幽幽地凝视着湖心,注视着那个缓缓消失的身影,眼神复杂而深邃。她似乎想靠近,却又在某种禁忌的力量牵制下停住了脚步。
她的脸上带着一抹渗人的苍白,眼底却隐隐泛起点点寒光,似乎是关切,又像是无法解脱的执念。这缕执念盘踞在她死后的意识中,化为一种冰冷而诡异的关怀。
风忽然变得更加凛冽,吹得她的身影一阵扭曲,仿佛随时会被撕裂消散。白雪微微侧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犹豫,但片刻后,那犹豫便被一抹决绝的怨毒掩盖,她的手微微抬起,却始终没有靠近一步。
在她身后,似乎有一阵难以察觉的黑雾缓缓弥漫,若隐若现地浮动着,将她的身影衬托得愈发朦胧诡异。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惨白,冷冷注视着白雨的背影,眼中却透出一种人鬼殊途的冷寂,那是活人无法企及的阴冷幽怨。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可惜没有人听到她的低语,她只能在远处驻足,像是失去了方向的孤魂,无力挽回那已然定下的命运。湖面微微荡起一丝涟漪,那水波中仿佛映出了她悲凉的面孔,冷得叫人心悸。
白雪一步步后退,最终隐入湖边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金铭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的转头,看向白雪的方向,口中囔囔:“双生花,并蒂莲,水家圣女,诅咒,白家。”
“哎,我真的这么做对吗?项明月的事还没解决,又带白雨去将她们两个分开。”
“川哥回来会怪我的吧,算了,怪我也罢,只要他能够回来,我也是做什么都行,这身边没了他,还真是少了点什么。”
“真奇怪,小爷我以前一个人浪迹天涯,花花草草也见识了不少,这人间红尘竟无一人似他。”
“白雨大嫂的心愿,我都满足了吧,接下来,我也该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啊。项明月,我来了。”
“将心向明月,何事寄清风?”
“项明月,纪清风,好啊,好。”
金铭摇摇头,想着反方向走去,缓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湖底。
湖底,四周的黑暗似有生命般蔓延,冷水带着厚重的泥腥气味,让白雨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牵着陆一尸继续沉入湖底,感受到周围水温逐渐降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无法逃离的世界。水底的淤泥层逐渐显现,幽深而混沌的沉寂中,似乎传来一种隐秘的召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等待他们。
忽然,一道奇异的波动从淤泥中缓缓浮起,大片的海藻如灵蛇般蠕动起来,纠缠缠绕,像是在邀请又像是某种试探。那些海藻触须般伸展,竟然带着一股诡异的生命力,它们轻轻划过白雨和陆一尸的皮肤,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仿佛在打量着猎物。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水底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位白衣男子,他的身形在水中若隐若现,面孔被湖水遮掩,显得异常朦胧而诡异。他似乎并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身上弥漫着一种苍白的光辉,仿佛从湖底深处被召唤而来。他的气息极度压抑,如同一股寒流般席卷了整个湖底,将白雨和陆一尸包裹在其中。
白雨心中猛然一震,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存在,这种压迫感、这种与人世隔绝的气息,甚至连川哥之前都未曾提起过。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水波轻轻荡起,带着她的戒备。她想到这可能就是川哥所说的“镜湖获取了大量力量后的变化”,然而在湖底与这个古怪存在的对视中,她心中生出了一丝深深的忌惮。只是,她对川哥的信任压下了所有的疑虑,让她依然坚定地站在原地,轻声说道,“我要跟你做交易。”
白衣男子的目光冰冷如刀,在她身上淡淡地扫过,那种审视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寒毛倒竖,像是整个人被剥去了一切掩盖,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弱点都暴露无遗,根本无从掩饰。
“你?”白衣男子的声音低沉冰冷,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威严和不屑,似乎对白雨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