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陆川就知道了答案。
城内的居民带着外面的马家流民来到了东市,东市口竖着一个高大的牌坊,牌坊旁歪歪扭扭的用血写着三个字“菜人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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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菜人市里倒塌的房屋数之不尽,不难想象这规模在城破之前该是多有么繁华。
众人还在继续前行,一路上无论是流民还是居民都显得无比沉默。终于在数不尽的瓦砾废墟中找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那个所谓菜人市的源头。
三五百人围着最中心的几个摊位,周围是星星零零的几个茅草屋,不时能听到哀嚎从中发出。
这些人围坐在地面露出不知是喜是悲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摊位,见到有新的流民前来,转而把目光投射在新来的流民身上。
每个摊位上都挂着血淋淋的肠子还有各种器官,或是五脏,半颗大脑在摊位上还冒着热气。摊位旁则是一些碎裂的骨头茬子,白晃晃森然的颜色刺痛着周围人的眼球。
摊位最中央则是一口巨大的瓮,瓮下燃烧着黑乎乎的柴火,浓浓的黑烟升腾,瓮里似乎搅拌着什么,不时能看到肉块或者眼珠升起来。然后一旁又有人操着木棍按下去,轻轻搅拌,一股浓浓的肉汤味散发出来。
领头的那人也是从垛口探出头来的那人,他伸出手接过旁人递来的碗朝着马怀仁递了过去。
马怀仁脸上立马浮现出一种挣扎的神色,可几天未曾进食显然让他的意志力收到了极大的考验,喉结上下涌动了两下,吞咽了一口口水。扭过头,将碗分给了身后的流民。
流民们似乎都猜到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希冀与厌恶,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开始争抢起来。
砰。一声脆响,碗被打碎了。
肉汤被打翻在地,根根肉丝分明,一个稚童受不了这种气氛大声的哭了出来。
众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那种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神情让稚童哭声更甚,一位骨瘦如柴的母亲赶忙抱住稚童,也失声痛哭起来,“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那领头之人对着马怀仁说道,“也算是喝过肉汤。这的规矩,每七天,你我各出一人。这就是你的投名状。”说着就要让手下去捉这位母亲。
陆川在远处看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视线都开始模糊。恍惚间,他感觉这一幕他见过,就这样捂着胃在地上干呕。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老乞丐,邋遢的头发无章法的垂下,佝偻的后背像背了一座山,昏聩的老眼勉强睁开一条缝,脸上的皱纹被拉成老树皮,呵呵笑着。
露出一口破败的牙口,溃烂的牙缝藏着几缕暗红:“嘿嘿,小娃娃你不知道吧。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呕。”陆川吐的更加凶猛,捂着腹部使劲干呕,苦胆汁都被他吐出一些来。
“不要,不要捉我妈妈,不要。”稚童脏兮兮的小手抹着眼泪,不住的从指缝里偷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孩子,我的孩子。”......
周围的人无动于衷,似乎这一幕早已经看了千百遍。
那么瓮里的肉,摊上的肠......不言而喻。好一个菜人市。陆川睁大满是血丝的双眼,脑海中倏然晃过一个草棚,一瞬间闪过女人小孩和老乞丐的脸。
马怀仁神色一阵变幻,思考再三后阻止了对方的人,“咳咳,马怀勇,别动她。后方有一个外姓人,那才是我的投名状。”
被称作马怀勇的人有些怪异的看了马怀仁两眼,“你终于还是想通了吗?其他家族怎么可能会接受我们这种遗民。当初你要是跟我一起选择留在这儿,怎么可能只剩下这点人。”
跟在马怀勇身后的这批马家遗民显然面色红润,气势上比马怀仁身后这批足了不少。
一听这话不少人连装都懒得装了,眼睛红红的盯着对方,不停的起哄,有人挥舞着长长的手骨上蹿下跳,还有人抱着一截干瘦的大腿生啃起来。
马怀仁一方大多是老弱病残,看着到这残酷的一幕被吓得连连后退。
马怀仁胸口一阵起伏,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平静了下来。并没有去提示马怀勇有关少女的危险。
马怀勇以为对方示弱认怂,无所谓的笑了笑,“走,跟我一起去一下这让怀仁大哥头疼的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