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与何彪早已睡下,只剩下赵徐与元祈二人望着篝火并无睡意。
“范兄,我知你心中不安,但且听兄弟一言,名家女子婚嫁不由己身。倘若她心中有你,自不必多言,兄弟舍下一身剐,也得帮你这事,无须自扰。若是心中无你,更不必自寻苦恼,睡吧。”
简单的话语,却听的范徐眼中一亮,“那全仰赖元兄了。”
元祈抱了抱拳,范徐似心情平复,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看着四周卧躺的三人,元祈不知心中记挂何事,望着篝火怔怔出神。
破庙口有棵枯死的老槐树已经半倒,清辉洒下,弯弯曲曲的枝杈在地面上恣意生长,更显张牙舞爪。
每逢谷雨,最是天气乍暖还寒,小雨如丝,浸润土壤,微风吹拂过不远处的密林,树叶沙沙作响,破庙内依然静谧。
元祈微眯双眼,侧耳聆听耳畔细雨绵绵,眼神中倒映着火光,自是一派悠然自得。
“哒,哒哒~”
突兀的,连绵的雨势中夹杂着些许细密的脚步,就像有人在不停地摇晃着拨浪鼓。
元祈眉头一皱,侧耳倾听。
步伐又轻又快,像是四五个轻功好手同时赶路,一刻不停。
声音来势极快,初听时隐隐约约并不真切,上一刻还在极远处,下一刻便出现在破庙附近。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直指这座破庙。
脚步声突兀的出现在破庙门口,一时间将雨声也为之掩盖,风似乎停止了的流动。
元祁猛的抬头望向庙口,心中当下震惊。
却破庙口空无一人,所有的声响也戛然而止。
元祈四下张望,环顾一圈。
庙宇最深处是一尊袒胸露乳金漆脱落的大佛,大佛双眼被人剜去,只余下空洞的两个窟窿,本应是庄严祥和的代表,此刻看上去竟然有些许阴森。
佛前摆设着一个陈旧的香案,桌上是积满香灰的香炉,插着三枝早已燃尽的短香。何彪与赵志二人便在佛前睡下,将蒲团当做头枕和衣而眠。
不少蛇虫鼠蚂围着赵志身边,拥挤的像是朝拜。这一状况,其余三人已见怪不怪,问赵志也只会支支吾吾的说上一句,体质特殊。
庙宇似乎久未住人,房梁上悬着众多发黄,脏臭的布条,角落满是残破的蜘蛛网。
见身后三人始终安然入睡,一切似乎并无异样。半晌元祁这才又低下头,端详着明灭不定的篝火,神色复杂,只是那深锁的眉头,久久不愿松开。
“噗。”
一声若有似无轻响在庙内响起。
元祈腾的将头别过,视线顺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却是一无所获。
若不是元祁常年习武,自信听觉不会有误,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双耳是否出现了问题,
只是此时元祁眼中满是惊疑不定。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这是何等的纪律性,真有人能做到如此一致吗?
“哒,哒,哒~”
一声声密集的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是从外墙一路攀升到屋脊处,如同敲打在元祁心头。
有人在瓦片上?
不对,没有瓦片的响动,不在墙外!
瞳孔震动,元祈瞬间得出结论,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抬头向上看去的瞬间,声响又再度消失,若不是响动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出,元祁都快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只是尚不清楚对方究竟想做些什么。
既然对方没有出手,那就是还有机会和解。
元祈面上不动声色,准备唤醒身边的赵徐。
只是刚伸出手,忽然感觉左肩阴冷一片,一声宛如银铃般的轻笑声在身后响起。
不敢回头,心脏疯狂地跳动,喉结狠狠地上下滑动了两下。
一滴冷汗顺着脖颈滑落,元祁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在缓慢地靠近,数道意义不明的视线紧盯着他的脖颈。
他想干什么?
突兀的一口冰冷的气息喷出,打在元祁后颈处,如坠冰窖,寒毛根根炸起。
什么时候到身后的?!
元祁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无限拉长,周遭的空气凝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