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实的这番言论自然引起了路人和酒馆众人的注意,有几个好事之人站起身来径直朝着陆秋实走来,照着他围成一圈。
陆子游准备为父亲打壶酒回去,恰逢路过,也被这番言论引起了好奇心,藏匿在人群中静静观察着。
“我儿今早跟我说难民草棚里死人了,他欲前去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时竟意外察觉到有人一直尾随与他,我还只当是我儿的错觉,没想到竟是你。看来你怕是将主意都打到了难民身上了,属实是丢人现眼啊。”一个两鬓斑白的老翁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身体还算健朗,无须任何人搀扶,就这样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陆秋实。
“你胡说,你这么讲全是为了陆乌开脱。”
“我可没有信口开河。是真是假且听我细细道来,众位自有分辨。”陆徐略一停顿继续道。
“咳咳,这几日是轮到我儿守村口,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听到难民草棚里发出一阵骚乱,他也就是好奇跑过去看两眼。这一看不得了。就听得草棚里有人说什么撞邪啊,死人啊之类的话。本以为是难民见识不多方才胡言乱语,没成想不多时就看到一高一矮二人抱着一张破草席裹着个人就往远处走,一人抬头一人抬脚。这难受啊,要是个大活人,谁乐意让人这么抬。”
说话的老者正是陆徐,陆徐一生膝下无子,前些年他从村外收了个养子,给他改姓陆其名为陆乌,说是准备安度晚年,也正是这几日守村口的青年。
说不得陆徐讲起故事来拿腔拿调,又带着丰富的手势比划,确实引人入胜,不一会儿就聚集了来听说故事的人,反而把正主给空了出来。陆秋实见此倒也乐的清闲,从人群中偷摸着钻出,一头扎进了酒馆。
见众人都望着他继续开口,陆徐反倒不急卖起了关子,口中叼着个大烟枪不时地吞云吐雾,假模假样地咳嗽两声,将烟枪在路旁的大石块上随手一磕,倒出些许烟灰来。陆徐看着空空如也的烟锅,显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这模样把周围的村民都逗笑了。
“成成,我家里还有二两烟丝等等给你送过去。”
陆徐被揭穿也不恼,嘿嘿一笑,继续道“我儿向来尽职尽责,看到不对劲自然要上前探查一番。”
“啧啧啧。”
“别打岔。他尾随在二人身后,只听到那个瘦高之人口中不停的重复着‘死人了,撞邪了,这世道活不下去了’之类的话语,似乎有点神志不清了。而身材矮小的却一直努力尝试跟高个子沟通,‘白家让我们流离失所,原以为来到陆家村能被收留,这下可好,不仅没有留下来还死人了,大伙都已作鸟兽散了,与其留在这里等死不如我们也离去吧。’高个子回过神来,哭丧着嗓子说‘我们又能去哪?’‘不然我们去乌家?’‘你疯了?去了指定生不如死……’后面的断断续续,我儿也听不太真切。这高矮二人也不多走,就见到他们将草席往森林边上随处一扔,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也没回草棚。最后还是我儿心地善良看了一眼,这才帮他埋了……”
“看来难民草棚里确实发生了我不知道的变故,我到底错漏了什么?看来是有必要再探草棚查个清楚,不过在此之前得弄清楚尸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子游默默打定了主意。
陆徐的话里透露出了很多信息,配合他的动作神态,确实很有讲故事的天赋,不愧是个老江湖,听得周围的村民频频点头。
不过子游还没听到最关键信息,自是不能这么轻易就罢手。躲在村民身后,捏着嗓子说道“埋了啊,看来又是瞎编的,估计连个位置也说不出来。”
陆徐狐疑地往四周望了望,似要找出出声询问之人。平日里村民茶余饭后互相吹牛交换谈资,哪有人互相拆台,怎么这几天老有人质疑他,也说不出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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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那位置好找的很,就沿着森林边缘走就是,我儿还特别给死者竖了块石头,就当立了块碑。啧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啊,死相那叫一个惨……”
得到了关键信息,子游也不多做纠缠,悄悄的退出人群,准备再去难民草棚以一探究竟。
“看来是没办法遵守跟父亲的约定了。”子游心中暗道。
陆富贵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将要离去的子游,显现出与身材不符的敏捷。
“子游,你也在这啊。有空多帮我训训我家那个小兔崽子,一点不让我省心。等等你再去柜台拿一壶酒给朝大哥,当初还是他的一副方子才让内人安的胎。要不然,怕是也没有这个小兔崽子了。”
“富贵叔,承蒙您厚爱。我就是顺道来替我父亲买个酒,不必如此。”
“近一年来,酒馆生意蒸蒸日上,我都扩建了不少。只是一壶酒而已,子游无须如此见外,这也算是答谢朝大哥往日的照拂。”
子游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了酒壶,从腰带取出一小块碎银丢在柜台,转身就跑。
“唉,真是个好孩子啊。”陆富贵话锋一转。“陆秋实,你别给我躲起来,带上这壶酒给我滚,从此富贵酒肆不再欢迎你。”
“富贵哥...”陆秋实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看的围观之人颇为不齿。
“滚。”
“好好好,我这就滚。看你儿子还能再进我家门一步。”
“哼,你女儿也休想再从我儿这里拿到一两银子。”
......
此地的骂战自然无法引起子游的注意,他早已拿了酒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