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看向归途,本应是变形铁门的位置被一层厚厚的肉壁所覆盖。
酒窖,或许此刻并不能称的上是酒窖,内壁的触感与血肉无异,还在缓慢的蠕动中,似乎是某种异样生物的消化器官。
酒池高度与一开始相比明显下降,碎酒坛子,尸体也被吞噬了相当一部分,活动空间也在肉眼可见的缩小着。
来者不拒吗?该怎么回去呢。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陆秉天猛然望向被他遗忘了的陆富贵。
陆富贵直腰部以下空空如也,泡在血红的酒池里。
不知何时他拖着只剩下双手的上半身爬到了女性尸体跟前,双手不停地在她的腹部摸索着。
浑浊的双眼没有绝望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平静。静静地看了许久,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拔开吹气置于酒池中,一气呵成。
陆秉天甚至连堵在喉间的喝骂都来不及吐露,就看着此地瞬间化为一片火海,惊天的火舌舔舐着目所能及的一切。
“轰隆。”
富贵酒肆轰然倒塌,震耳欲聋的巨响,烈阳下,黑压压的余烬飘洒,天空像是下了一场灰黑色的雪。
地面上的陆富兴双眼映着冲天的火焰,无助跪坐在地,呆若木鸡。一段孤零零的原木带着火苗重重砸在面前,距他仅有数尺之差,险些将他卷入爆炸的余波。
“这是富贵酒肆?”一只手搭在陆富兴肩头,诧异到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话语在陆富兴背后响起。
陆富兴也不知闻言与否,只是愣愣看着酒肆头也不回,眼神中的绝望与无助任谁都看得出。
没有料想中的回答,声音的主人也不意外,几次尝试冲进火场,但都被猛烈的火势逼退。
“爹,我这就来救你。”
“你疯了?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不想要命了?你父亲在不在里面还是两说,放心,天弟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陆朝一把拉住想继续冲进火场犯傻的陆川。
“我就是知道,我父亲一定在里面。”
话音未落,一股雄浑的气势自于地底升腾而起,向四周扩散来。
“川儿,退下,听朝大哥的话,为父随后便来。”
浑厚的声音从火场之下传来,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偌大的富贵酒肆只余下仍在熊熊燃烧的断壁残垣。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是爹!爹,你在何处?”
可不论陆川如何焦急呼唤,陆秉天只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循声望去,却只能看到不停燃烧的废墟。陆川心中焦虑,却也不敢违背父亲平日里积攒的威严,再次冒险闯入火场。
所幸的是村中唯一的水井距离此地相去不远,唤来众多村民帮忙灭火。
“还傻愣着干嘛?你家酒肆走了水,我未曾寻你麻烦,你就在一旁偷得清闲?”
陆川见着陆复兴一副死了爹的倒霉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欲发怒便被陆朝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
酒窖坍塌,烈火焚烧,那宛如不知名生物的消化器官仿佛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勾起了强烈的反扑。
穹顶,地面像波浪一般不停翻滚,柔软而富有韧性,皱褶处不断分泌出乳白色的液体。
一滴乳白色液体滴在陆秉天奋力撑起的领域上。
“嗤。”
一缕白烟升起,领域顿时被腐蚀,溅起了一层涟漪。
很快,皱褶处分泌的液体越来越多。
“嗤,嗤,嗤。”
液体如小雨点滴落,一滴滴打在领域之上,化作一个个小圈扩散开来。
终于,一个小洞出现。
陆秉天看了一眼,随手加固了领域,却突然一阵心悸。随之看向黑暗深处,似惊动了什么莫名的存在,一股古老的气息弥漫开来。
黑暗中一只无形的巨眼睁开,眼白占据了大半个眼球,中间一枚竖瞳,不似人类,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与陆秉天对视。
无情,冷漠,轻蔑。
似不满区区凡人竟敢与它对视,只微微一睁一闭,一股无形的威势散发而出。
整个酒窖彷若天黑,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完全黑暗之中,随之而来的是层层叠叠的海浪,海量的液体山呼海啸的涌来,陆秉天双眼微不可察的一眯。
绝望,惊悚,恐怖,愤怒,害怕。
刹时间无边的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压向陆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