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变化只在倾刻之间,随着贵人张家,身穿肮脏黑色衣袍,断了一条手臂的中年男子急急赶了过来,烧起黄裱,对了外面漆黑的夜色开始念咒,诸般变化便已出现。
那位长寿老儿,被人殷勤伺候,为了不出意外,儿孙已将他关在小屋子里面,十七岁未曾出屋一步,却在这一日,忽听得外面有乌鸦叫声,心烦意乱,一口气上不来,竟是就此死了。
那富商凭栏赏花,喂着塘子里的锦鲤,莫名听见塘子里有人叫着自己。
低头看去,便见是那肥嘟嘟的一尾金鲤,开口道:“时候到啦,时候到啦,瞧在你这十几年一直好吃好喝喂我的份上,快跟我走……”
“这发字位不好占,贵人张让你们享这富贵,是为了挡灾还债的,如今张家有难,就到了你们还大债的时候啦……”
“……”
那富商痴迷之间,跟了金鲤而去。
不多一时,便听见这园子里乱了起来,奴人们纷纷大叫:“老爷掉塘子里淹死啦……”
那大才子坐在了梧桐树下,读书明义,正自沉吟其中,便莫名觉得书上文字,竟是一个个的跳了起来,化作小人模样,手拉着手,成群结队,一片片的从书上逃了出去。
便如逃难一般,甚至翻过了院子跑了,这大才子起身欲追,却跌了一跤,醒来时只觉脑袋空空,已不识半个字。
那猪祖宗正卧在了圈里,好生的等着上好食料吃饱了,便去给人配种,却迷蒙之间,只见四下里一片血色,无数挨过一刀的儿孙都来了,哼哼唧唧,怨着被它带来,却要挨刀,上前来啃食。
这一天,刺耳的猪叫声彻响云霄,满村里人都做了噩梦。
这些变化,放眼整个天下,并不起眼,太多这样的人,不知道自己为何富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朝便遇着了难。
只在贵人张家,听到了那一十七盆白兰,终于在枯萎了十二盆之后,保留了下来,大宅外面的夜色仍是漆黑,只是敲门砸门声少了许多,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但那位被他们请来的乌头先生,也日神色大惊,叫道:“大老爷,人肉钉子帮张家挡了灾,但那冤孽仍未消除,祸事还早着呢……”
“人肉钉子终究有限,一片片的死,也有个头,恐怕……恐怕……”
“……”()
又何需他来讲,张家大老爷同样也看不上害首门道的术,却深深了解,倒吸了一口冷气,已是喝道:“是阴府里面的事情,一定是那妖孽……”
贵人张不仅占了十道地脉的风水宝地,连那些该分予天下人的气眼、命门,也都一一的埋了钉子,若遇着了事,便能够让那福旺命重之人,来替贵人张家挡灾。
这一眼看去,如过江之鲫,何其之多,再厉害的咒术,也给挡得没影了。
但如今,人肉钉子成片的死,居然也只是拖住了那魇法的速度,而不是将其消弥,此番劫难之巨,便可见一斑。
“去问问老三,那个畜生……”
张家大老爷都不由得拍案而起,表情扭曲:“只是带个废人过去,居然生了这等事?”
“速速着人过去,抽他十鞭,问问他怎么做事的!”
“是了……是了……”
盛怒之中,他也未失了理智,忽地声音一颤,想起了更要紧的事物:“最关键是龙穴,快,四大堂官都过去,命留在那里,也要为我贵人张家,护住那片龙穴!”
……
……
“他,他说他是谁?”
而在阴府之中,降神台前,贵人张家的三老爷,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在那血肉至亲的怪物,都无法伤到降神台上的龙井先生时,他便已心惊肉跳,待察觉到了那无尽冤孽纠结,更是魂飞天外了。
“他说他叫龙井……”
旁边的孟家大老爷,也已察觉不对,森然喝道:“这名字,只在二十年前,魇杀都姓皇族时出现过一次……”
“你张家养了他二十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
“可是……可是……”
张家三老爷心烦意乱,冷汗直冒:“我等特意问过国师,得到确认,他便是铁观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