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的干啥去了?”
“哎,大小姐怎么还把脸给遮上了,好久不出门,出门了也没瞧见……”
“身上好香啊,嘿嘿,刚刚从我身边走过去的……”
见着老掌柜和吴禾身妹出了门,众伙计们也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为没能看见吴禾师妹的漂亮模样觉得遗憾,当然,也有些敏感的,心下觉得怪怪的。
以前掌柜的一直住在内院,虽然不怎么露面,但有那么大个本事的人在,他们心里也觉得踏实,冷不丁他忽然出门了,还是夜里走的,心里便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都别愣着了。”
胡麻见状,便道:“今天晚上不巡夜,但灯笼还是要点上的。”
掌柜的一走,胡麻便是这庄子里说了算的,众伙计们不敢大意,忙忙的去摘下了灯笼。
这种灯笼,庄子里一共三个,一大俩小,两个小时的,是平时巡夜的时候提着的,大的,则是平时挂在了庄子的门口。
似乎是用某种皮质做成的,极为坚韧,却又薄如蝉翼,殷红如血,里面放了一个油盏,盏里是秘制的油膏,添上一次,便可以燃烧好久。
如今灯里的油却不多,于是胡麻便立刻命人去添上多多的灯油。
很快灯笼便已点上,但胡麻却没有让他们把灯笼挂回去,而是拿进了内院,挑了根高杆,当灯笼挂在了外院里面,一时照得四下里红通通的。
抬头看着那悬在头顶上的红灯笼,众伙计们也都面面相觑,觉得心里微微发毛。
他们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见到老掌柜离开,胡麻又让人把灯笼挂在了院子里,也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了。
“胡……胡管事……”
有人壮着胆子,小声问:“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这一开口,旁边的人便也都忙忙的转头看过来,眼神里都带了些惊悚闪烁。
“没有啊……”
胡麻笑着转向了他们,道:“就是靠近年关了,掌柜的也有些安排,规矩自然跟之前不太一样。”
“是了,你们之前关心的事,我也帮你们问了。”
说着表情也似非常开心,道:“咱们啊,虽然都是新过来的,但今年过年,也是可以回家的,不光如此,还有钱粮发哩,每个人回去,都可以风风光光的。”
“啊?”
众伙计们本就一直担心着这个事,冷不丁一盯,竟是喜出望外。
仅仅是能放自己回家里吃顿年夜饭,便了不得了,居然还真可以带着钱粮回去?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待从彼此脸上确定了这份惊喜是真实的,那兴奋劲,直要冲破了天去。
胡麻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
自己也是没有办法,若真的提前跟他们说了呆会会发生什么事,这群伙计没得左右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这胆气倒是提前弱了,炉火也会跟着烧不旺,没得被邪祟所趁。
便有胆子大的,也被别人吓到了,毕竟恐惧可以传染。
但跟他们说些高兴的,他们的人气便也跟着高涨,炉火也旺,最镇邪祟。
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这个道理。
一时间,众人都忘了这头顶上的灯笼,只是围住了胡麻七嘴八舌的问着,什么时候能回,又能带多少钱粮之类。
胡麻一一跟他们讲着,直听得伙计们眉飞色舞。
但也就在这兴奋劲感染着所有人时,冷不丁的,忽听见院墙外面,响起了一声梆子响。
在这夜幕已经降临,万簌俱静的时刻,这声梆子,便响显尤为清晰,同一时间,那响声传来处,也忽地亮起了微光,极为奇怪。
伙计们忙踩了板凳,向庄子外面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却见他们所在的这处小镇子,搁在平时,早就人人都已睡下。
但如今,这镇子的土泥路上,居然点起了几盏灯笼,远远的可以看到,灯笼下,似乎有个玩把戏的老人,正借了灯笼的光芒,在那里耍着皮影戏。
还不仅这一个,更远处,倒还有个耍缸的,有个耍猴的,有卖糖葫芦的。
这个小镇子,人口本来就不多,一共也就那么百十户人家,多是做了那些进出明州府的行商车马的生意,如今是往来客商少了,又不是城里,怎么一下子过来了这么多耍把戏的人?
热热闹闹的表演,却无人观看,那演给谁看的?
尤其是,他们在那里演的热闹,但周围却一个看的人都没有,家家户户,都闭紧了门窗。
这强烈的反差,下意识让人心里有些发紧,那爬上了墙往外看的伙计,下来时脸色都有些煞白了,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胡麻都不必看,只是听见了那声梆子响,便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