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安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他的书页已经许久没有翻动,心不静也看不进去书。
兰叶生睡不着,他心里也有事。
这段时间,他总是往韩时安身边凑,想要帮他做些事。
他的心思,韩时安清楚。
一个小孩子,白日里去点心铺子做杂工,晚上回来,还要忙前忙后,也不容易。
人有野心不是错事,只是韩时安还要观察他一段时间。
收回了视线,韩时安又坐了片刻,确定自己真的看不进去书了,他便吹了灯出门。
李如意,小满和李廿三人正在院中练武。
丁婆婆来了以后,他这段悠闲的时光已经被征用了。
听见韩时安出来,李廿侧了侧头。
“怎么不去休息,明日还要起早呢!”
韩时安迈步出门,雨前的狂风吹的他碎发翻飞,卷起了院中的一片微尘。
他叹了口气。
“睡不着!”
李廿很识趣,立马收招走向韩时安,两人擦肩而过,李廿迈步进屋睡觉去了。
小满眼珠子咕噜噜转,左右看看,也转身就跑,只剩下李如意站在院中。
“你去睡吧!我守着你!”
李如意熬夜已经是常态,这一宿睡不睡都没关系。
韩时安站在那,看着院中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安的心这才平静些许。
“你也去休息吧!不用守着我的。”
李如意听了这话,往前几步走到韩时安面前,伸出手扯着韩时安走下台阶。
两人站在院中,任凭狂风吹过。
李如意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道。
“韩时安,别害怕!我等你。”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在狂风之中四散飘落,也就是两人离得近,韩时安耳力也好,不然根本听不清。
韩时安的视线追逐着李如意,院中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那点光芒不足以让他看清楚李如意的脸。
他只能看见李如意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挺翘的鼻尖从无比靠近他的距离慢慢后退。
“你怎么知道我在害怕。”
韩时安嗓子有些干哑,声音也不大。
李如意笑着用空闲的手将脸上的碎发拨走。
“韩师弟向来自知,已许久未有这般忐忑举止,我作为师姐,又有何不知呢?”
韩时安垂下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就算李如意不在乎上辈子的事了,他也不愿意提起,左右考完试以后就会好的。
“我看你已经有了计划,这商队的框架用不了多久就会搭建起来,是准备来年什么时候去诎洲郡?”
韩时安岔开话题,也想要通过这种办法忽略自己心中控制不住的烦乱。
“还不知道,这一路不太平,我准备等阿菜姐生了就去诎洲郡看看。”
韩时安算了算日子。
“那时候天寒地冻,出行也太过危险,怎么不等来年?”
这件事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李如意不想在这会儿耽误韩时安休息,便捡着能说的大致说了一下。
“时间太紧了,而且我对诎洲郡一无所知,带着商队直接出发目标太大,我准备先组织起一些人手往那边走走,不管如何总要把路蹚出来。”
韩时安明白李如意所想,也跟着说道。
“我后年不准备参加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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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意一愣,春闱就是会试,和院试不同,会试可是三年一次,韩时安若是不参加后年的会试,岂不是还要再等三年?
“哦!我还以为你很着急呢!”
韩时安早先确实很着急,大齐的明君不多,今上便是一个,后来争位的几个皇子,韩时安都看不上。
他想要趁着今上在位时多做些事,哪能不急!?
只是,他羽翼未丰,似乎等一等也并非不可。
“确实着急,不过,错过了后年,再等一年便有恩科!”
李如意一愣,伸手又把被风吹乱的碎发撩开。
“恩科?”
韩时安点头。
“对,那是今上的四十寿辰,会开恩科。”
韩时安知道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变故的。
上辈子,李如意那时才来府城没多久,整日不是挨打就是挨打,根本无心关注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自然不知道恩科。
她算了算时间,若是这样,她的时间也充裕了很多,不管结果如何,诎洲郡的事必然尘埃落定。
“这样也好,若是时间充裕,你可以到京城去多待一年,顺便多招几个靠谱的手下。”
说来说去还是得有自己信得过的人才好办事。
“好!”
李如意歪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肯定有很多钱了,你也不用为了银钱担心!”
李如意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攒些钱了,不能都投进去,不然以后韩时安要花钱,她还真未必拿得出来。
至于说韩时安会不会拿钱跑路,这这个念头从未在她脑海中出现过。
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相信韩时安,便会去做,若是韩时安没有对得起这份信任,那收回便是,那些钱,买断的是李如意曾经毫无保留的情感。
韩时安笑了一声,虽然没想过会要李如意的钱,但还是跟着答应。
“好!”
李如意歪头去打量韩时安的神色,只是,她也看不清韩时安的表情,只能看见长长的睫毛投下的一片阴影。
她踮起脚尖,慢慢的亲了一下韩时安那片睫毛。
韩时安瞬间屏住呼吸,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
李如意把他脸上的碎发拨开。
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也终于看见了对方的眼睛。
“早些睡吧!”
“嗯!”
说完,他们却还是一动未动,李如意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被控制住了,却见豆大的雨点忽然落下。
一片哗啦啦的雨声忽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