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斜对面,一着文士衫的书生,将一这幕看到眼里,记在心里,并在回到家后,付诸于笔端。
茶棚这边惬意悠闲,却说晌午离开的那三辆马车,进城后,直接驶进了城东一家两进的宅院。
宅子的主人是年前刚升任门下省给事中王大人的宅邸,此时前院大厅,年过三旬的王大人,正脸色发青的看着,堂中给刚足月的小儿看脉的大夫。
凌厉的眼风不时的扫向一旁双手揣袖,眼中带泪的妇人,他深吸了几口气,憋着胸中怒火,等待着大夫诊断。
半晌后,老大夫收回手,摇头叹气:“确是小儿黄疸。”
“那可有的治?”王大人追问。
老大夫无奈的摇摇头:“若是症状轻时来治,服几剂茵陈饮,八九成能愈,可如今.....邪气已入肺腑,治好的机率不足一成,且还有可能损伤天府。”
闻言,妇人一屁股跌坐在地,旁边的嬷嬷忙去搀她。
“不准扶!无知蠢妇!!好好的儿子,就这样被你误了性命,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孩子面色不对,偏这个蠢的,若是我儿好转不了,你今日就给我滚回毫州去。”
得知确切诊断的王大人,再也忍不住胸中怒意,不待大夫走远,已出声骂道。
滚回毫州,夫人的娘家就是毫州,老爷说这话,岂不是要休妻!
陈嬷嬷吓了一跳,忙求情道:“老爷息怒,夫人自生下小郎君后,精神一直不济,这才一时失察.....”
“哼,一时失察。”未待她说完,王大人就出声打断:“大夫说四哥儿此病发了足有半月,一时失察,能迁延至今!都说虎毒不食之子,我看这你蠢妇简直比虎狼还毒。”
听得这话,妇人闷了许久的情绪,突然间爆发开来,大声嚎哭,“老爷事事只知道怪罪妾身,我是四哥儿的亲娘,能不盼他好!老爷在汴京有美妾相伴,何时想过妾身在家操持庶务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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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话里的怨怪之意,王大人气极反笑,“你盼四哥儿好!你盼四哥儿好能多次枉顾身边人的提醒,熊嬷嬷说进城前她还曾出言提醒过。可你到那个时侯依旧固执已见,驳斥人家信口胡言,连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爹,都能一眼瞧出来四哥儿脸色不对,你身为她亲娘,日日在他身边看顾,竟一丝察觉都未,说你不是故意的,谁信。”
“熊嬷嬷,熊嬷嬷,老爷惦记前头夫人,又宠爱顾姨娘,只我在中间碍眼,既如此,当初又何必聘了我做继室。”
“你!,你.....蠢妇,蠢妇!”王大人气到发颤,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拂落在地,口唤丫环去拿墨,竟是要当场休妻。
陈嬷嬷作为夫人的乳娘,忙跪下求情,气极之下的王大人根本不予理会。
地上的妇人眼泪簌簌而落,身子不住的发颤,脸上却呈癫狂之色,话气一如即往的强横。
“老爷早存了此心,当我不知,如今借题发挥,不过是要给顾姨娘腾位,反正四哥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休啊,你休啊。”
“夫人,夫人少说两句吧!”旁边的陈嬷嬷急的跟什么似的,直扯她衣袖。
时下国朝虽然不反对再嫁,但被休回娘家的女子,名声上总归不好听,再嫁的余地就小了。老爷再不好,也是官身,这要是被休回娘家去,再嫁顶多只能嫁作商人妇。
而且此事确实是夫人之错,四哥儿的病,一早她也提过,可夫人不知为何就是听不进去。
如今事情闹到这地步,不仅四哥儿的命保不住,连自己的官家夫人身份都要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