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宴射会上虽然常有官员带家属同往,但多是带家中子侄来,带女儿的少有,秦相却能撇下独子,单单带了那个刚认回不久的女儿,足以显示他对这个女儿的重视。
后来酒过三巡,宴至一半,官家偶尔谈起他与在场几位年轻官员的婚事,忽然兴起说要给他们保媒,秦相那位新认回来的女儿由于还未出阁,便也成官家关注的对象。
说笑一番后,官家突然指了他,说两人年纪相仿,又门庭匹配,不如指了他如何。他当时对秦相很是厌恶,便以退为进的说自己高攀不起。
热闹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滞,秦相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却心有得意,自觉将了秦相一军,心里舒服的不行。
未料转眸间,却不经意与坐在秦相身边小娘子对上,彼时对方正偷偷掀开帷帽一角瞧他,见他望过来,她先是一楞,旋即便冲他吐舌做鬼脸。
看样子,竟对方才的事毫不在意,一点被人拒绝后的羞恼都没有,不禁微感惊讶。
再后来,大约过了半年,便听说她订亲了,对方是春闱试中新晋会员,在后来的殿试被官家亲点为榜眼。
再之后,他便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因为没多久,金兵就攻入东京城。
谁料重生后,他第一次出府就碰见了她。
那时他正为救国之计伤神,也为三年的匆忙时间而感到焦急,所以在看见那胎记的一瞬间,他心里立时就冒出了一个计策。
彼此相府寻女之事还未发生,他既占得先机,何不借此事卖秦相一个人情,再趁机投向秦党,从而深入内部。不图彻底瓦解,只望在最关键的时侯能够扭转乾坤,改变局势。
这是一条捷径!一条快速打入秦党内部的捷径!
这之后,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在秦相面前披露此事,从而赚得人情,为日后的“投靠”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没等他寻到合适契机,那边文舒却莫名失踪了。
计划被无端打乱,他只能重新调整计划,并在伤神之余,暗自反省自己重生以来做的事,还有没有疏漏。
同时也希望那个莫名失踪的女子,还好好的活在世间。
就在他焦头烂额,为救国之事弹精竭力的时侯,另一个世界的文舒正在坐在草屋前打结。
手中长长的青色藤蔓上,已经打了十八个结,文舒抚着上头的结扣,在晚霞的照耀下,细数剩下的日子。
还有十二天,还有十二天,她就能出去了。
也不知道那边的爹爹怎么样了,她就这么毫无踪影的失踪了,爹一定担心坏了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床底下的铁盒子,从而猜测她进来了呢。
可就算发现又如何,十几天不见踪影,只怕爹会以为她已经死在这里了吧,这会说不定灵堂都给她设好了。
哎,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就不该隐瞒。如今这般爹不知她,她不知爹的,落个两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