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冬接茬道:“我要不让我妹妹去和他聊聊?我们家和他家关系一直不错。梁峰妈妈当年离开沟村后,我妈看一个男孩子没了娘照顾,怪可怜的,就常给小峰织毛衣买鞋,我爸还想撮合小峰和我妹,结果他俩处成了兄弟。”
秋爽叹气:“有个情况,不用阿雪去问,我已经搞清楚了。小梁这段时间,在黄山上给游客背娃,赚辛……”
秋爽本想说“赚辛苦钱”,忽觉或许刺耳,改成了“赚劳务费”。
虽然,体育大学的学生利用暑假,在泰山帮游客背娃的新闻,刚上过热搜,舆论普遍挺支持这种你情我愿、付出劳动得到应有报酬的民事行为,但梁峰的情况,又不同。
大学生那算勤工俭学,黄山的挑夫们,那是向来以此谋生。
原本在白天主要画画、线上线下也销售不错的梁峰,却开始去做体力活,说不应该唏嘘,就不是理中客,而是冷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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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夏茉发出一句大声的“啊”之后,陷入沉默几秒,又更大声道:“那,那我该做的都做过了!然后,然后,我还愿意去接他来上海继续治疗的!是他,几次三番都不要我家的补偿,连我的微信添加申请都不通过!所以,还要我怎么做嘛?是要我跪在村口牌坊下求着他原谅我、然后屈尊给我个银行帐号收笔钱,再由我雇上八抬大轿,把他抬到上海来治吗?”
“茉茉,你别激动,”景春莹柔声道,“梁先生,没有记恨你。我们离开沟村那天,他就表达过了。”
夏茉的口吻带着赌气意味:“啥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跟你私下说的吗?”
“公开说的,公开得不能再公开了。”
景春莹遂将梁峰在广播里,把小说里的美文,从“明月清风”改成“夏日凉风”的细节,讲了。
许乐冬失笑道:“挺像小峰的风格。这孩子心地好是毋庸置疑的,但常用曲里拐弯的方式,来表达复杂的情绪。要不怎么画画特别有天赋,还爱朗读真正的文学作品。”
景春莹和许乐冬都提到的“朗读”话题,如石子投入静潭,令夏茉心中涟漪骤起,领悟到一件事。
“我明白了,怪不得他的浏览记录里,有许多做录音室的设备。”
秋爽惊讶:“你从哪儿看到的浏览记录?”
“小金书,”夏茉对着电脑摄像头举起手机,“我在小金书的帐号,前一阵不是被人网暴么?我看得烦,干脆远离了一个月。后来我想,如果连网络喷子都能影响到我的心情,我还怎么去管太平湖的酒店?我爸说,酒店服务业的客人,最五花八门了。我又回到评论区去看,就当抗压能力训练了。结果看到有个叫‘水勾史明克’的用户,怼喷子怼得很活跃,IP地址是安徽。我去看他的注册时间,就在我被救以后。我又搜史明克,才知道是一种很贵的进口水彩颜料。我觉得他是梁先生,水勾两个字,既是用水调颜料的意思,合起来又是沟村的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