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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莹抽一张餐巾纸,递给应虹:“背刺你的那个同行是谁,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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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知道,后来他自己在男生同学会上喝多了又太得意,说漏嘴了。是我读纺织大学时的同班同学,现在供职于另一个国风品牌。我在班级群里质问他,他还很得意,说我的设计就是抄袭洋牌,服装设计界,应该以我这样的设计师为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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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莹吐出一句“王八蛋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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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遇到尹女王夫妇那样的渣客户时,她都没那么生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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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设计师,抄没抄,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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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妒嫉自己的同学成功,就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要脸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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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虹反过来安抚景春莹:“生活不是爽剧,不可能天上掉个金手指下来,让我虐一下这种人。而且我现在也没时间花在生气上,我得马上找工作。不过,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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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莹意识到什么,问道:“是不是有意向的下家,打电话去你现在东家的人事部门做离职调查,就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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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明明是受害者,现在在业内倒成了有污点、有前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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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莹道:“你把简历也给我一下。我们虽然是珠宝行业,但与服饰、时尚赛道也有点交集,我帮你找找东家。对了,你近期生活开销有难处的话,就搬来安福路和我住,千万别不好意思。上海房租太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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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虹很感动:“我第四季度的房租刚付掉。万一年底还找不到工作,我就来求你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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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莹点头,想了想又道:“再不成,你自己干,做独立设计师。我今年认识了个姐姐,绝对的高知,人又美,心也善。她离婚成功后,开始像董洁那样做直播间,你设计的衣服,完全可以成为她的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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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虹眼睛一亮,掏出手机道:“你看我最近设计的系列,叫‘徽风皖韵’,自己练内功的,不是公司的项目。我发你图片。”
景春莹忙阻止:“别,小姐姐,我们做设计师的,创意图、初稿、二稿三稿之类的,千万别见谁就发微信,最多拿在自己手里给别人当面讲讲。我是好人,但坏人多了去了,坏人收了你的图,把你的稿子直接洗一洗,自己打样、宣传,然后抢先发布后去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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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虹叹声“我就跟小红帽一样不长心眼”,遂改成直接举着手机,给景春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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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粉白相间的风衣、阔腿裤系列,灵感来自宣城泾县的桃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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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孔雀绿的晕染感百褶裙,和同色系的立领真丝衬衣,灵感来自池州的牯牛降和九华山。绿色代表牯牛降的碧水,衬衣会织入提花暗纹,仔细看就能发现,是山峰叠嶂的线条,代表九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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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长袖、短袖和无袖的连衣裙,属于one piece类型,但我想点缀一些木耳边,寓意安庆的长江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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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几件,是本系列的男装,无论细羊毛的休闲西装,还是棉麻质地的度假服,主题都是徽墨,写意的画面表现黄山松,或者歙县、黟县一带的徽派建筑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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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虹说着说着,方才的晦暗落寞的神态荡然无存,换成了交织着憧憬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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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最好的治愈剂,就是自己原创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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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莹抬起头,看着凌虹的眼睛:“我是做珠宝设计的,你们服装设计的技术问题,我不懂。但我相信审美是相通的,凌虹,你的创意,本身就很棒,现在的这些手稿,也已经很成熟了,起码我看来,比许多财富自由者穿的那些满身logo的洋品牌,美太多。你如果先打样的话,首期资金估计要投入多少?我来凑份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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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虹推辞道:“不不,春莹,你肯借我一间屋子,我已经很感激了。都是沪漂,我怎么好意思还套路你的钱来打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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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是套路。安徽人投安徽人的作品,不是挺正常的么?而且我在入职嘉顿珠宝前,也攒了些皖南风物题材的珠宝作品,那是被排除在职务作品之外的,属于我自己的知识产权。咱俩可以通过刚才我讲的姐姐的直播间,联名推广、出售。对了,那位姐姐,是黄山人,也是咱们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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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虹被景春莹熠熠生辉的目光,打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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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去找几个熟悉的面料商、制衣商,仔细核算一下。春莹,谢谢你。我现在,觉得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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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孩,吃着最简单的三明治咖啡套餐,聊着自己热爱的事业,畅想未来,徽州山水、徽派梦境中,一帧帧罗绮霓裳、宝石琳琅交替出现的画面,覆盖了伤害她们的人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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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告别的时候,景春莹再次鼓励凌虹“向前看”,她转过头,却马上毫不犹豫地给秋爽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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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姐,你在上海的本单位,具体是负责啥岗位来着?出去检查的那种执法,归你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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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管受理信访与举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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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莹道:“有个已经了结的案子,冤枉了我的一位设计师朋友。她已经重新开始,没有抑郁,也不提要来信访伸冤啥的。不过,我得给你把这个案子详细说说,因为,冤枉她的,很可能,是你同事。或许,我是说或许哈,你同事其实也明白,我朋友是被冤枉的。”
秋爽什么道行,一听就懂了。
景春莹这姑娘,别看年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阅人处事的能力之强,其实杠杠的。
她是想提醒秋爽,当心这个同僚。
因为,手握权力者,若行事不公,其他方面的人品,大概率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