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六月初十,乃是东太后凤驾回宫的大喜之日。
皇宫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氛围冲散了西太后病重导致的连日阴霾。
连带着前朝都暂停了密函和风起云涌逼着景文帝出现的种种烂事,转而开始恭贺东太后回宫。
“老姐姐,你一路回宫辛苦了,妹妹本想亲自去宫门口接你,但如今病体缠绵,实在是体力不支,只能怠慢老姐姐了。”
西太后歪靠在床榻上,一脸苍白病容憔悴,双手激动地握着东太后的手,笑着又带着愧疚说道。
说罢,还止不住地咳嗽一阵。
对比西太后的病容老态和疲惫不堪,东太后一身太后服饰,头戴凤冠,倒更像是个久居深宫仪态端方的太后娘娘。
东太后此时看着西太后剧烈咳嗽,面容上一脸担忧,不住地帮着西太后抚背。
“咱们姐妹多年,何苦说这样客气的话,倒是让我心中不安。”
“妹妹,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会病得这么重,太医院是怎么说的?”
西太后脸色微微涨红,又咳嗽一阵才算勉强平静下来,唇角勾起一个虚弱地笑容:“妹妹身体一直不好,现在上了年纪更是时常病痛。
这次病得急,病得又重,心口时常绞痛难安,太医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是应付了事罢了。”
“想来妹妹是到了寿禄,这辈子也算值了。”
“妹妹能在死前看看从前的老姐妹,心中更是无所求了。”
西太后气喘说着最后这一长段的话,又开始咳嗽,胸口剧烈起伏,像是一口气下去,第二口气随时提不上来。
东太后一脸忌讳莫深责道:“妹妹,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你一定能好的,不要多想。”
“皇帝呢?你病成这个样子,他怎么不在你身边尽孝?再不济也要张贴皇榜,为你遍寻名医才对啊。”
东太后说着,眉头紧皱语气中略带不满。
如今天热了,门殿都大敞着,东太后的声音不算小,外殿伺候的宫人都能听到她说话。
一时间将头低的更深了。
“姐姐有所不知,自从皇帝十八岁遇刺开始就时常缠绵病榻。
去年冬日雪大天冷,皇帝更是风寒入体,不仅时常害风寒,更是经常骨痛难忍。
太医院院判郁苍术上奏,请皇帝去南河行宫泡温泉调养身体,如今风寒还未褪去,我便没许他回来。”
“皇帝乃是国本,哪怕是我,也不能越到皇帝的身体前面去,不然岂不是愧对天下人?”
“至于神医,这天下还有哪里的郎中,能比得过宫中的太医医术高超呢?张贴皇榜,劳民伤财,不过是寻个心安罢了,真治病,恐怕是难。”
西太后说的话巧妙,既合理解释了景文帝为何没回宫侍疾,又将景文帝的身体放在了所有事情的前面,和国本民生联系到了一起。
直接堵住了东太后用生辰之事发作,逼着景文帝回来的话。
果然,东太后听完西太后的话以后神色淡了些,不见方才的热络。
“皇帝此举虽是情有可原,但也……”
东太后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西太后打断了。
“老姐姐,难不成连你也觉得我的病没得治了吗?”
“……”
“自然不是,妹妹福大命大,一定是长命千岁无极。”
“话说回来,妹妹生病,怎么没叫后宫的人侍疾?皇帝不在,就算是你善心体恤,她们身为后妃总不好真的躲懒,不像话。”
东太后一脸关切的看着西太后,语气颇有些义愤填膺。
还不等西太后说话,东太后扭头对一旁伺候的嬷嬷乌兰吩咐道。
“乌兰,出去传哀家的旨意,西太后病重,沈皇后身为六宫之主,未能在皇帝不在时尽孝,乃是大错,但念其刚生育不到一年,身体尚未恢复,便只罚俸三年,抄宫规五十遍,小惩大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