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常胜忍住了泪水。

他握着凌安玲枯寂的手，轻轻道：“婆婆，我来了。”

“怎么样？”她疲惫的笑着问道，“我这个样子，很难看吧？”

“没有。”凌常胜摇头，“婆婆，他们找到了办法，能救你。”

凌安玲的双眸，望着此刻说话的凌常胜，她释然道：“你啊，从小开始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会躲闪。多少年了.........还是这样。”

凌常胜一怔。

凌安玲道：“你今天会来，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是吗？”

凌常胜身躯一震：“婆婆！”

“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模一样。而现在的凌峰，也跟他一模一样。”凌安玲虚弱地笑了，“你们父子，只要大难不死，必然能改变这个国家，改变这个世界！这一点，我比谁都相信！”

凌常胜没说话。

作为天夏国的传奇之一，被世人称为常胜将军的他，到头来，还是输在了归墟。

归墟一战，他失去了太多。

包括自己的身份。

他真的还能改变这个国家和世界吗？

原来的凌常胜，无比坚信。

而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那份自信。

人到中年，早已没有了少年的锐气，只有看透尘世的成熟。

“我从看到那孩子的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凌安玲道，“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觉得，肯定是你在准备什么。”

“我死了，无所谓。”

“人这一生生老病死，我早已看透。我如今下去，还能去向你爷爷告你二爷爷的状。只是我担心这天夏国，担忧这大好河山。”

“我们人类，我们天夏国的人民.........失去家园太久了，太久了..........”

凌常胜终于忍不住流泪：“婆婆...........”

“阿天，你要走下去，代替我走下去。”凌安玲道，“我的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你给我的十五年，我过的很开心，这已经........足够了！”

凌常胜身躯猛震。

似乎，十五年这个数字，让他很是难受。

或许，凌安玲能活得更久，是他亲手摧毁了希望。

“你别哭。”凌安玲想要伸出手擦掉凌常胜的眼泪，但却没有力气抬起手，她艰难道：“一国将军，天夏传奇，怎么能哭呢？”

凌常胜忍住眼泪。

仿佛在凌安玲的面前，他还是当年追着她嬉戏打闹的小男孩。

哪怕他如今成长到了这种境地，这身份也一直没变。

“我啊，也没什么好留给你的。”凌安玲道，“这博物馆的地下室里，有两个盒子。一个是给你和顾月的，另一个是给凌峰和凌缘的。也算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点补偿吧。”

“婆婆，你不会死的。”凌常胜深吸一口气道，“你要相信自己能活下去。”

凌安玲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凌常胜有没有在骗她，她都清楚。

凌常胜今天来这里，也只是想让她开开心心离开。

从凌常胜拿到那份清单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凌峰这个计划，恐怕大概率要失败了。

但是，他不能摧毁众人的希望。

更不能摧毁凌安玲的希望。

万一，能成呢？

只是，他这点小心思，被凌安玲一眼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