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艘飞空船抵达启远城北城外。
一个个紫袍或红袍大员走出飞空船,分散到各处,检查战场。
大雪山砸出的坑洞内,魔甲融化,尸骸成渣,只有五品以上的妖族,才留下成块的痕迹。
一位上品命术师当即开坛施法,推演追朔。
就在朝廷委派的大员检核战场的时候,踏白军的五千兵马抵达。
领军将领先拜见现场大员,然后留在城外,只派王不苦进城。
李清闲与启远城众官站在北城城墙的墙头,这里刚刚请傀修修缮好,隐隐可见战斗的痕迹。
盖风游道:“这样的军功,十分少见,所以朝廷检核仔细也实属正常。”
“我们坐得端,行得正,让他们查。”张摩崖在一旁手抚胡须,并不在乎。
不多时,王不苦登上城墙,李清闲将他一一介绍给启远城众人。
寒暄过后,两人走到城墙一角,王不苦凝视李清闲数息,叹道:“你入启远城,当真龙归大海。我在守河军,也算屡立奇功,备受长辈和将军们称赞。但跟你这功绩一比,简直天上地下。”
李清闲微笑道:“我只是运气好,得了一套特别法诀,再加上时机巧,这才立下大功。”
“时机都只给有准备的人,倘若是我,或是别人,修为不到,时机再好,又有何用?咱们那一届七品青云试,你乃当之无愧的魁首。”王不苦说完,目光一暗,转头望向别处。
“甜甜,有什么事?”李清闲故意开玩笑。
王不苦受不了这个称呼,白了李清闲一眼,道:“叶寒说他已知错,准备在京城大展宏图,请我回去襄助。”
就在今天,李清闲也邀请王不苦坐镇启远城。
李清闲想起两人的关系,心中暗叹,道:“你什么想法?”
王不苦看了一眼李清闲,抬头望向北方。
“换做去年,我大概会同意,毕竟京城更安稳,晋升渠道多,有我家与叶寒的人脉,只要正常,不用多久,我便可执掌一军,步步高升……”
王不苦停了停,出神望着北方好一阵,才道:“在守河军磨砺的几个月,我突然明白过去的想法何等幼稚。天下之大,并不只有京城。京城不缺我一个王不苦,但守河军缺少无数个守河人。我小时候,见过一些叔伯世交,他们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往往几年不回京城,包括我的父亲。当时我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折腾,神都不好吗?家里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吃苦受累甚至丧命?当我亲历守河,见到一个个战友倒下,见到一群群妖族涌来,战友的血染红我的眼前,妖族的血灌入我的喉咙,突然就明白了。神都之所以好,家里之所以好,就是因为有人吃苦受累甚至丧命。”
李清闲一声轻叹。
“我以前也不懂大将军王,为什么冒着被皇上猜忌、被众官弹劾甚至被诛杀的风险,也要长留守河军。但现在懂了。”
“他不能回神都,也回不去神都。守河的人,本就和神都的人不是一路。”王不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