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乌青”这个名字,谢迅瞬间明白过来柳姒今日的所作所为,他想起方才王季纯说的话。
会有人来帮他……
王季纯跟她是一伙的!
只可惜他再明白也为时已晚,肚子上已被柳姒扎成了筛子,他如何还能活?
不过等死罢了!
想到此处,他几乎是带着滔天恨意,紧紧地盯着柳姒。
像是死也不会放过她。
视线落在她腰间挂着的玉佩上头,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将那玉佩扯落攥在手中。
而柳姒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快悦的笑声一点点自她喉间漫出,而后遍布整间听涛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明明在笑,又好似在哭,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至颊边。
她抬手拭泪,轻轻对谢迅说:“你放心,你最在乎的名声,我会帮你毁去的。”
而后将手中的短刃彻底刺进他的胸口。
只消片刻,谢迅就咽了气。
柳姒看着他惨不忍睹的死状,耳边回想起云讼在京兆府公堂上说的那句话。
——“若不手刃仇敌,我云讼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她垂眸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喃喃道:“阿娘,我亲自替你报仇了。”
“咯噔……”
屋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
柳姒缓缓转头看去,便见一个女婢站在门外满脸惊恐地看着屋内的一切,双眼瞪大,浑身发抖。
……
谢晏带着从饶记铺子买回来的梅花酪时,已是过了一个时辰。
他骑的马,若按正常速度,最多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可他在常乐坊遇见了几个流氓地痞,生生花了一个时辰才回到谢府。
热乎的梅花酪被他包好贴身放进衣襟中暖着。
他骑马提食盒不方便,就叫店家用油纸包着,他揣在怀里带了回来。
路过后院时,见着好些女客已来了。
本以为柳姒必定也在,没想到环视一圈却不见她的身影,只看见被众人围着的海秦芳。
于是他目不斜视地走到海秦芳面前:“母亲。”
海秦芳正挑花了眼,乍一见谢晏后她笑道:“晏儿你来啦。”
接着她望向他身后,问道:“公主呢?”
听她这样说,谢晏明白过来柳姒还未从竹坞居过来,于是道:“公主还在竹坞居里头,儿先去寻她了。”
海秦芳此时没空管他,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
听涛阁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谏议大夫,谢淑妃的生父,谢相公的亲弟弟谢迅此刻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而怀淑公主,跪坐在谢迅的尸体旁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的刀刃此刻正完全没入谢迅的胸膛中。
穿堂风过,阁中悬挂的帐幔被吹得飘荡起来,如一个个枉死的冤魂一般,模糊了屋内的场景。
寻幽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来话。
接着她瞳孔震颤,像是看见了极为可怖的画面。
她看见,怀淑公主将那把埋进谢迅胸膛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拔了出来,而后转首冲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下一刻。
尖锐的尖叫声响彻整座听涛阁。
……
后院。
一院子的美人围着海秦芳,满院子的悦耳笑声。
突然,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一个方向闯入宴席当中,众人被惊了一跳。
海秦芳身边的容息见闯入宴席的人一身谢府奴婢衣饰,于是蹙眉斥道:“有客在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寻幽软着腿坐在地上,不动声色地朝席间凤阳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大声喊道。
“杀人了!杀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有些胆小的娘子被吓得缩成一团,一些胆子大的则议论纷纷。
容息下意识转头看了海秦芳一眼,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于是追问道:“说清楚!什么杀人了!”
只见寻幽像是被吓极了一般,脸色苍白:“怀淑公主!是怀淑公主,她杀人了!”
“什么!”
海秦芳听罢立马站起身,大惊失色地问道:“在哪儿!”
寻幽抖着嗓音说道:“在,在听涛阁。”
闻言,海秦芳丢下席上的一大群人,朝听涛阁而去。
凤阳见状,朝身旁的卧雪丢了一个眼神,接着也朝海秦芳离开的方向追去。
……
谢晏回到竹坞居却不见柳姒身影,连带她身边的平意与听荷也没见着。
他将怀中的梅花酪拿出,用手探了探。
还是热的。
正打算去寻柳姒,却听见外头喧哗一片。
他踏出屋门,听见有仆从在喊:“怀淑公主杀人了!”
谢晏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那道声音更清楚地撞入他耳中。
“怀淑公主杀人了!”
他脑中有些空白,近乎是茫然地,他将那仆从抓到自己身前,厉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谁杀人了!”
仆从认出了谢晏,战战兢兢地回道:“是,是怀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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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
仆从被吓得一跪,害怕地说道:“奴不敢撒谎,真的是怀淑公主,有人亲眼看见怀淑公主在听涛阁杀了人!”
谢晏只觉眼前一阵阵恍惚,他问道:“杀的是谁?”
“是,是二爷。”
“啪嗒”,他手中的油纸包落在地上,被他揣着还是热乎的梅花酪一个个掉在地上,沾上泥土与雪水。
变得肮脏冰冷。
-
听涛阁是竹坞居到宴席的必经之地,也更靠近今日宴席之处。
海秦芳她们绕了两步便走到听涛阁,待看清阁中场景后,顿时脸色煞白。
谢迅的尸身躺在地上,身下是大片大片的鲜血,一直蜿蜒不尽,他身旁是一把带血的匕首,明显便是杀人的凶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