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要走了,谢晏也不管回京路上的辛苦,一味缠着柳姒到天亮。
他起身时,柳姒睡得正沉。
谢三早已候在屋外,听见动静轻推了房门等在外间。
直到谢晏披了件衣衫出来,他才捧了衣袍伺候谢晏更衣。
谢晏胸前红痕一道又一道,谢三习以为常,只是看见自家郎君背后那一条条疤后,十分心疼。
“这么些个月了,这疤也只消了一点,奴看着都觉得疼。”
当初谢晏违抗圣人口谕被谢相公狠狠抽了一顿,背后的疤狰狞骇人,这么久也只消下一些。
谢三每每见着都觉得心疼。
当初他家郎君这身皮肉要多完美有多完美,如今却是白玉微瑕。
只是谢晏本人看起来倒不是很在意,他淡淡道:“消不消得下随缘便是。你一会儿去趟书房,把我写好放在架子左边第三格上的本子交给秋兰,嘱咐她每日按那上头写的照顾公主。”
他知道柳姒是个对自身不上心的,所以提前将一些往日里照顾柳姒的琐碎写在纸上。
秋兰心细,交给她谢晏倒也勉强放心。
收拾好后,他才重新回到床边。
撩开床帐,沉默着坐在床沿静静望着柳姒的睡颜。
就这样独坐地看了她许久,直到谢三在外头轻敲了三下门,催促他该启程后,他才俯身吻了吻柳姒的额头。
终究不舍地离开。
......
这一觉柳姒直睡到将近黄昏才醒。
两人昨夜胡闹到天亮方停歇,后来又拥在一起温存叙话了许久。
她不喜欢那种送别的场面,总觉得看着人离开心头闷闷的,所以约好了谢晏走时她便不送。
反正过些时日也要回来,不差这一时。
等到晚膳时分,平意才敲响房门,问她醒了可要起身。
柳姒想着府上还有个麻烦,便拖着懒散的身子洗漱穿戴。
填满肚胃后,她带着人去了趟后院的柴房。
昨日那个从安府带回来的姑臧县主簿陶清都被关在里头一天一夜,再怎么也得去看看人家不是?
紧闭的柴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还算干净整齐的柴房内坐着一个灰衣男人。
听见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来者。
橙黄的霞光打在那人碧落色的裙摆上,显出几分柔色。只可惜她眉眼冷厉,瞧着不怒自威。
坐在地上的陶清都看清来人,站起身理整衣衫,对着柳姒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下官姑臧县主簿陶清都,拜见镇国公主,愿公主长乐万福。”
话音落下,仆从端了张椅子置在屋中。
柳姒提裙而坐,抬眼看向跪在地上以额触地的男人。
淡声道:“一会儿便要割你舌头了,竟还这样恭敬,起来吧。”
“喏。”
陶清都面不改色地起身,而后垂眸低首,沉默不言。
与那日莽撞上谏的模样大相径庭。
很快便有人捧着一个木盘上前:“陶主簿,公主仁慈,许你自选刀具割舌,请吧。”
那木盘上摆着十几种锋利的刀刃刑具,每一件都泛着冷意,叫人不寒而栗。
可陶清都见罢也只是随便挑了一把看起来最锋利的短匕,连求饶都不曾有。
“谢公主。”他道。
柳姒:“我这府邸里头都是些手笨之人,动作粗鲁难免下手狠些,所以陶主簿还是自个儿动手,也免得多添几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