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们获得权力的方式简单一些,因为他们是太后的家人,但大臣们经常谈论的两汉外戚,宦官,在朕看来,只不过是一波又一波的权臣,外戚胜了,宦官倒霉,宦官胜了,外戚倒霉……”
“两方若是没有一方获胜,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东汉之所以灭亡,有人说是黄巾之乱,但在朕看来不就是两方两败俱伤的结果吗?”
“权臣,不管他们披上了外戚这个名号,但他们终究,只是权臣,难道,咱们大明朝就不会出权臣了,只要出了权臣,朕跟汉和帝有何区别?”
“朕看着这个高拱,就像权臣,父皇在时,高拱仗着才高,又是父皇的老师,便极为跋扈,现在朕是小孩子,是少年天子,他肯定想,一个十岁的皇帝,如何治理天下……不还是要靠他,这个跋扈吗,会越来越盛……迟早成为权臣……”
张居正听完朱翊钧的话后,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朱翊钧身后的冯保。
他不相信,皇帝陛下说的这些话,全是自己想出来的。
他怀疑冯保,这个跟他结为同盟的大宦官,已经不跟自己一条心了。
这肯定是冯保教给陛下说的。
这是在敲打自己。
虽然皇帝陛下是在说高拱,可张居正却明白,这是在说自己。
高拱是先帝的老师。
而自己,不就是陛下的老师吗?
陛下说出这些话,好像就是在暗示,他跟他的父皇是不一样的,先帝能容高拱,他却不能容自己的老师,成为权臣。
“陛下,高阁老,忠心耿耿,对先帝忠心,对陛下也同样忠心……”
“人心隔肚皮啊,朕也不能派人刨开咱们阁老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忠诚的,所以,老师,你这话有失偏颇了……“
朱翊钧的口舌太利,让张居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复。
而刚刚朱翊钧在话语中,已经点了张居正,这里不是朝堂,这里是乾清宫,没有什么老师与学生,只有皇帝与臣子。
所以,此时的张居没有办法借用为人师的威严,去改变皇帝陛下的想法。
“陛下,高阁老确实忠诚,他是先帝临终委托的辅政大臣,先帝是不会看错人的。”
张居正还是聪明,高拱是委托的辅政大臣,他张居正同样也是。
这一招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在后世老爹更为简明的话语,那便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朱翊钧又笑了。
“朕从未怀疑过阁老的忠诚啊,但人都是会变的,朕若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会不会变呢,这一点,张老师你是保证不了的……”
“所以啊,朕不单单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朕还是一个十岁的天子,皇帝……”
“他必须要懂得这个道理,才能恪守本心啊,张居正,你说,朕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