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认为,隆庆年间,大明革除弊政,国库日渐丰盈,百姓生活稍安,全是高拱的功劳,先帝无寸功……你同样认为,嘉靖年间,朝堂无银赈灾,无银犒军,不是严嵩一党欺上瞒下,祸乱朝政所致,而是世宗皇帝陛下……”说道朱厚熜这里,李慎立即停下了……他眉眼之中有了些许的慌乱……刚刚可是差点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隆庆年间,国库日渐充盈,革除弊政,百姓生活稍安,高拱确占头功,但高拱有所成就,全赖先帝识人善用之名,作为天子,怎能事事亲为,知人善用,便已是英明君主,而嘉靖年间,朝廷无银赈灾,无银犒军,国库空虚,这种事情,是发生在严嵩一党倒台三年以后了。”
一听到海瑞的这番话,李慎便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回头看向朱翊钧:“陛下,臣要参海瑞,败坏世宗皇帝陛下圣誉,为严党正名,他言国库空虚,全是世宗皇帝陛下之责,不为人臣,恳请陛下将海瑞,与齐康一同贬斥出殿……”
朱翊钧只是叹了口气,而后看向冯保。
冯保赶忙躬身听着。
当冯保站起身后,便高呼御前甲士入殿。
听到冯保的话后,李慎松了一口气,海瑞,人人都怕你,可我不怕你,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先闲着吧。
他本以为这些甲士,是要把海瑞,齐康等人押下去的。
可等他们入殿之后。
冯保却指向了李慎。
“将这个御前胡乱攀附的李慎,拖下去,赶出宫去……”
正洋洋得意的李慎,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一时之间,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而等到甲士到了他的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陛下,陛下,赶错人了吧……”
“陛下,臣,臣是忠臣啊。”
“陛下……”
可甲士连拖带拽,将李慎带出了皇极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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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慎被拖下去后,朱翊钧露出了些许略显尴尬的笑容。
他还真怕,海瑞被李慎逼得急了,在朝堂之上,在喊出嘉靖嘉靖,家家皆净,这种捅自己皇爷爷肺管子的话来……
“陛下,臣海瑞,还有言要奏。”
听着海瑞的话,朱翊钧心头一紧,他看向海瑞,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海爱卿尽可讲,朕听着呢……”
朱翊钧之所以心头一紧,是因为他拿不准此时的海瑞想说什么。
在嘉靖四十四年的时候,高拱提拔海瑞,被徐阶否了,张居正还颇为不解,在一次夜晚谈话的时候,还曾对自己的恩师说了此事,为海瑞鸣不平,而徐阶却拿了窗外那孤零零的夜鸟比作海瑞,并且给出评价,总结。
徐阶说张居正聪明有余,但还是不够老辣,位置互换,张居正也绝不会重要海瑞,只因刚刚那只夜鸟,就是大明官场上的海瑞,本应安静的夜晚,他非要叫一声,让一切都变得不平静,品德高尚,对人是优点,可拿来为官的话,就是缺点……
七年前,徐阶说的那些话,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了现实。
而此时的朱翊钧,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他依然尊崇海瑞,在之前,也曾想着好好的重用海瑞,可真的当他触碰到了最高的权力时,他的变化跟张居正是一样的。
这几日,他都在想着为海瑞找一个去处,不愿让海瑞一直呆在京师了。
大明朝的利剑,此时的朱翊钧可是握不住的,弄不好还要伤到自己……
人都是会变得。
少年初心改变,也是常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