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山船,往来于江西、浙江之间,每条上船上都有船娘,都是那十七八岁的妖娆女子,说是船户的眷属,实是用来勾引客商的。
“那日黄昏,我正在船上读书,突然发现有那橘子皮,打向我来。于是,我抬眼,看见那舱房门口,坐着一个也就十七八岁的女子,低着头,在那里剥橘子吃,好像不知道打了人一样。一片落日的余晖,照到了那女子脸上,不觉让我心中荡漾。她娇滴滴,光滟滟,简直耀花了人眼。于是,我为了让她也看我,便拾起地上那橘皮,也打向了她。
“我还记得,那女子的脸型,就像是樵老手中的瓜子,她的面容,桃花盛开,两条欲蹙不蹙的蛾眉,一双似开非开的凤眼,莫道无情情还在,真是说不尽的风流……”
“行了!行了!现在回忆起来,还这么仔细呢?”张老樵抓起一把瓜子皮,撒向宋应星的脸上,“就你这腐儒,活该东西被人偷去!”
张老樵的这一把瓜子皮,把宛儿给逗笑了,她定了定神,然后说道:“长庚先生,依我分析,您那书怕不是被同年嫂盗去了。钱财都没丢,她岂能看上一本书?我猜,许是哪个会水的贼人吧。不过还好,这本书稀奇古怪地到了我的手里,而又让我遇到了您。”
宛儿回到屋内,把《天工开物》翻找了出来,递到宋应星面前:“长庚先生,您仔细看看,您丢的可是这本?”
宋应星接过宛儿递过来的书,仔仔细细地翻阅着每一页,然后口中说道:“丢的就是这本。多谢宛儿道长,不,宛儿姑娘。要不是姑娘你,恐怕我再也见不到这本书了!”
“没什么,我也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宛儿说道,“至于此书先生如何丢的,又如何到了我的手里,这是重点,也不是重点。”
“姑娘这是何意?”
“既然这书蹊跷丢失,又凭空让我得来,现在又在先生眼前。如果是巧合,那没什么可说的了。可是如果不是巧合,那必然是有人做局。”宛儿分析道,“如果是有人做局,那一定有其深意。至于是何深意,我们姑且不必管他,只要按照我们自己的想法行事就好了。如果我们的行为方式,和做局之人想布之局不同,到了那个时候,他必然就会现身了。”
“丫头,我发现你自从认识我后,就变聪明了。”张老樵说道,“看来,总跟我老头子在一起,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
宛儿看了眼张老樵,说道:“樵老,您还记得我想成立一家研究院的想法吗?如今有了长庚先生,我看此事就能成了。”
宛儿起身,冲着宋应星深施一礼,说道:“今日得见长庚先生,宛儿三生有幸!偶然得到了先生的书,让宛儿茅塞顿开!宛儿想请先生出山,能够用平生所学,成立一家研究院,造福众生!”
宋应星见宛儿前在豆汁店下跪,这又深施了一礼,连忙起身把宛儿扶起,说道:“宛儿姑娘大仁大义,宋应星佩服,想成立一家研究院的想法,确实与我也不谋而合。只不过,在下目前首要的想法是,想通过今年的春闱。如果今年在下春闱得中,必然会说动当今皇上,让其为我朝成立一家研究院,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也实现了宛儿姑娘的想法了?”
“长庚先生的意思是,想通过春闱得中,说动当今皇上,来成立一家研究院?”
“正是。”
这宋应星的想法,令宛儿着实没有想到,看来还是张老樵说得对,这宋应星是个腐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