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然转身,面对那鬼面人,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之笑,身形一展,宛若游龙升空,朗声道:“柳教主亲临,我哪有不见之理!”
言罢,他足尖轻点,往山顶而去。
鬼面人见状,连忙呼啸示警:“快追!”
只见数十名身穿丧服之人如潮水般退去,转瞬消逝于山林之间,留下沈飞与邓义二人,面面相觑,惊愕难言,仿若木雕泥塑,立在当地。
片刻恍惚后,沈飞率先回神,急声道:“我们快走。”
邓义欲言又止,眉宇间满是忧虑:“可旎啸公子他……”
沈飞打断道:“公子自然不惧对方,我等若留此地,反而会坏事。”
邓义默然赞同,于是二人趁着夜色,如两道流星,疾驰西行,前方十数里外,便是洪洞城,而北行则是官道。
再说旎啸,几个起落间已至峰顶,只见白绫如练,漫天飞舞,伴随着山风,几十位素衣弟子静立其间,刀光隐隐,气氛肃杀。
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分立两侧,守着一女子,神情戒备,无丝毫懈怠。
旎啸徐步上前,只见那女子二十多岁年纪,罗裙轻曳,未施粉黛,杏眼含笑,桃腮带春,温婉如画中仙。
她轻轻抬手,示意众人收刀,自那由白骨拼凑而成的座椅上站起,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不知阁下是谁,能否摘下面纱,以真面目示人?”
旎啸只是淡然道:“江湖传言,鬼教柳教主已逾古稀,难道教主之位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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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眉头微蹙,缓缓说道:“没有,教主正是家父。”
“原来是柳大小姐,五十多年前,鬼教因一桩恩怨,与龙虎山大战,元气大伤,自此隐匿江湖。”旎啸顿了顿后边走边说:“鬼教昔日行事诡秘,为武林所不容,今番重现江湖,却为何蹚这趟浑水?”
女子闻言,讪讪一笑,笑中夹杂着无奈:“实不相瞒,其中确有难言之隐,有人要我们拿住山下那两名驿夫。”
“哦,是鞑子吗?”
女子面色一沉,寒意逼人:“我鬼教虽是黑道,却断不会做出卖国求荣之举。我父女与教中数百兄弟姐妹,尚存廉耻之心,断不会背弃祖先,做出辱没门楣之事!”
旎啸审视女子,其言辞恳切,不似作伪,遂笑道:“原来是我误会了。”
女子怒气稍减,继而道:“对方命我等擒人,却不料有阁下这等高手庇护,看来那二位驿夫身份非同小可。
“不过我答应了对方,不得不深夜来此。当然了,先前我对人家说,我们鬼教尽力而为,若事有变故,或引来大批官军,那就不能怪我们了。”
旎啸听出女子话意,便问道:“如今两人已经逃走了,你怎么向人交代?”
女子意味深长地望向他:“不是还有你吗?”
旎啸心下一凛,旋即朗声笑道:“好,是柳大小姐亲自动手,还是由你座下左右使代劳?”
女子闻此,不由轻笑赞许,眼前蒙面人竟然猜出自己意图。眼下既知那两名驿夫身份特殊,鬼教自不便深陷是非漩涡。
她对身旁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吩咐道:“左使,请你代我一战。”
“是,小姐。”老者沉稳应答,步履稳健迈向旎啸,沉声道:“阁下请亮兵器。”
旎啸仅是轻轻扬了扬右手。
老者见状,颔首道:“好,那老夫也舍剑不用,以肉掌相搏。”
“请。”
霎时间,老者身姿矫健,拳风如鬼魅,绿火环绕,寒气森森,声势骇人。
旎啸施展飞花星天掌法,掌印重重,变化莫测,数招之后,把老者全身罩住。
鬼教弟子们纷纷退避,屏息凝视着跟前两人。
双方越打越快,最后两人身影绞织,快如闪电,分不清谁是旎啸,谁是老者。
半炷香时间过去,两人对攻一掌,老者终是不支,踉跄退至一旁,而后对柳莺莺低声道:“小姐,我输了。”
女子却不以为意,款步至旎啸面前,巧笑倩兮:“阁下武功高强,胜我鬼教左使,如此一来,我便向人有了交代。”
旎啸心生疑惑,察觉鬼教左使并未使全力,且有点以己之短攻彼所长,不禁低声询问:“敢问柳大小姐,此举何意?”
不想这女子嘴角含笑,轻声道:“我叫柳莺莺,乃柳教主独女,今夜九箕山之行,有幸结识阁下,实为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