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走开没几步,上琰就感到身后阴寒之气陡盛,他回头,便看见一条长长的黑色羽鞭正抻直如钢筋般朝他后背刺来,来势汹汹。
战皇何其警觉,在羽鞭将击中自己的时刻骤然仰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鞭子,顺势一拉,将鞭子的主人、守在锦瑟身边的胥清拽飞离地,其反击之迅猛,竟令锦、胥二人目瞪口呆。
黑衣女子利用法术悬停在空中,随后双腿化为一条长长的黑色蛇尾,缠绕在一根门楣上,藉此稳定下来,并收回鞭子,与战皇保持着一个较安全的距离。
锦瑟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开始劝说胥清:“胥清,回来吧!我们以后好好生活!”
“夫君,对不起了,”胥清在空中喊锦瑟时,泪珠从空中滴落下来,她说,“我要为妙见报仇——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可妙见做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地活着!”锦瑟急了,几乎跳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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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清望了他一眼,凄然道:“永别了,夫君。即使我活着,我们的结局也不会比上次更好。”
随后,胥清恢复玄蛇原身,张开大口向上琰冲去,上琰手中迅速凝聚起一团青蓝色火焰,火焰越来越盛,在胥清靠近的时候,燃遍她全身。玄蛇矫健的身子很快在青蓝色火焰中寸寸成灰。
“离、离火!”锦瑟惊恐而绝望地哀嚎。
“我本想放过她的。”上琰有些惋惜地说,他玉颜清冷,白衣拂动如簌簌梨花。
上琰怜悯悯地看着跪在地上哀哭的锦瑟,而锦瑟悲伤地望着那一地青灰,去掬,去捧,去揽入怀,可揽不住一点印象中的音容笑貌。他再一次深切领悟到,胥清对他是多么重要,宛如他生命的一部分,宛如他袖在衣内的珍宝。
而今,唯有青灰遍地。
爱人,成灰。
相思,成灰。
“啊——”锦瑟发出痛苦的嘶鸣声,如被贯穿心肺的野兽。
下一秒,散发幽幽银光的剑刃已刺穿他的胸膛,剑柄,握在他自己手上。
上琰见此情景,一时震惊非常。待他反应过来,立刻伸手要去接住要倒下的锦瑟,他有些疑惑:这是,殉情?神为妖殉情?怎么可能!
他立刻施法开始为锦瑟医治。他重视锦瑟,因为他们曾把酒论道、相互扶持千万年。
他医治好了锦瑟肩胛上的伤口,但在查看遗留在锦瑟胸膛上的那把利剑时,发现锦瑟在将它刺入自己身体时已经凝聚了其全部神力,伤口又是贯穿要害的深伤,他终究无能为力。
他失落地站立起身,听见身后响起纷杂的脚步声,就知道东域神宫的神官们来到了。而跟随他的,战皇台的战神们,此刻就守候在妖城各处。
当在城中穿行的仙浅听见新朋友锦瑟的哀嚎声并向这边赶来时,就看见两个抱剑的银白身影伫立在一左一右两个屋顶上,白玉色的满月的清辉柔化了他们的肃穆。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九天战皇台辅佐上琰的两位战神。
东域几位神官赶来时,和上琰一起见证了锦瑟举剑自戕的壮烈场景,他们看见神族的血液汩汩地外流,濡湿了妖尸的青灰,妖尸的青灰依绕着神族的躯体,仿佛听见天地间响起一首缠绵浪漫的锦歌。
他们最后以这种方式永远在一起了。
上琰让东域神官们将锦瑟的躯体和地上的青灰一起带回东域神宫葬埋。他终究在心里认可了他们的爱情。
仙浅到来时,正赶上东域一众神官护送装有锦瑟和青灰的灵柩回东域神宫,她抬头,发现守候在圆月下的战神们也已经隐去了。
她唯独看见,一身正白衣袍的上琰站立在暗巷月华中。
她感到,从他身上流淌出的情绪:悲伤、愧疚、惋惜、无奈,还有自恨。她感到,他的心像被玄冰凝结住了。她想安慰他。
于是她忍受着惧怕,走近他,说:“上神今天救了笼仙山百万生民。”
上琰抬头望向她,眸中起了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