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要一心愿做的事,总有路可行,反之,心中回避的事,即便道路通畅,人总也能走。
即遣回头,看见卿寒倚柱而立,就问:“你出来几时了?”
卿寒莞尔而笑,答道:“才出来一会儿。”
“有事?”
她眸光流转,娇俏道:“我想你陪我去人间玩玩。”
“好。”他答道。
即遣想去游夔,因为宣璘在那里,然而卿寒执意要在绿锦山定居,因为她一直想体验凡间夫妇男耕女织的休闲生活。
卿寒将即遣带到如织旧居,如今的如织已经取得帝王认可,在帝都游夔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户,旧居便赠给了她的老主顾玉卿寒。
当初他们在这里曾有过一场追逐。
如今,他们便在这里暂且安居下来,每天洒扫庭除,圈养鸡鸭,皆照卿寒最初所愿。晨霭夕雾,光影轮换,二人不知不觉已在绿锦山中度过二十载羡煞旁人的平和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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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十载里,卿寒可以自由地做自己,她一撒娇,即遣就会抱住她,让她乖,而即遣一抱住她,她就会安静下来。
即遣一安静下来,她就会温柔地走到他身边,欢快地说:“今天风里有花香呢。”或是说:“今天我也很爱你。”
真心换真心,她也能感到即遣对自己的爱越来越深,而她也会越来越爱他。为这份爱,她愿意“洗手作羹汤”,挑灯补衣裳。
她越发似一位温婉贤良的妻子了。
有一天,卿寒找即遣说要学习剑道,即遣便将烁灵剑递与她:“以后这把剑就归你了,我来教你怎么用它。”
光阴荏苒,有一天即遣对卿寒说:“我决意去九天一趟。”
卿寒问:“你是要回去作神仙吗?”
那一天,魔君座下的魔军首将洛卿来到绿锦山,找到即遣,对他说:“魔君在魔宫中恭候多时了。”
即遣也心下清明,知道时候到了。
可这时卿寒已经有了身孕了,于是即遣对她说:“如果是男孩,就叫剑生,为剑而生,是我;如果是女孩,就叫泣露,芙蓉泣露,是你。此去若是夙愿得偿,往后余生便与你闲话桑麻;若是有去无回,愿你务必,务必使孩子继承我未竟之事业。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
谁能料到,他离去前这段话,后来竟成为玉卿寒往后余生唯一的信念。
记得那一天,春光明媚如同十六岁及笄少女的红颜,绿锦山中花团锦簇,漫天的晴明与和暖悉数写在山川间、屋檐下。
明明前夜还有填填骤雨与殷殷惊雷在天地间猖獗的,仅仅过了一夜,就如春花覆盖了荒原,初阳洗涤了夜寒。这本是好事,可是偏偏,可是明明,是这样美好而适合依偎的日子,却被命运谱定了永别的序章!
当时,他轻抚她柔美的面颊,漆黑如墨的双眸满含眷恋与不舍,而她手抚小腹,泪如雨下。他望她白衣如雪,神色凄切;她望他长剑在手,征袍猎猎。山高水长,自此隔绝。
“等等!阿遣,你一定要回来!我会先教孩子唤父亲的!”她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