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也不相信是三阿哥做的，”皇后眼睛一转，“只不过眼下看来获益最大的确实是他，无论是谁来查这件事，都很有可能先入为主，认为是三阿哥所为。”
“朕倒是不觉得是弘时做的，”皇上手上的东西未停，他看着忙碌的太医，脑内也在迅速地盘算着，“倒是很有可能是支持弘时的人所为，毕竟除去两个阿哥之后，朕就只有弘时这个还算年长的儿子了。”
“皇上不要这样悲观，宫中还有八阿哥和九阿哥呢，年轻的妃嫔那样多，皇上膝下的子嗣迟早会充盈起来的。”
“充盈？”皇上停下了动作，持珠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朕膝下子嗣稀少，皇后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后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口，半晌才一脸愧疚地掉了眼泪。
“从前是臣妾想岔了，做过一些对不起皇上和姐姐的事情。但臣妾早就知错了，也从未对宫中的子嗣再度出手。
在臣妾被禁足期间，也有妃嫔因为嫉妒谋害他人，皇上应该知道，后宫之中犯错的从来不只是臣妾一人。
但臣妾重新掌权之后，皇上宫中子嗣也逐渐充盈，这也足以证明臣妾的清白了。”
皇后摇着头，她这一番哭诉并没有引起皇上的怜惜，于是只能哀叹着，转而说起五阿哥的身体来。
“好在五阿哥如今中毒不深，还有办法解救。待他醒来之后，想必就能得知究竟是何人下毒了。”
“下毒之人心思缜密，五阿哥想来也是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招，想要从他口中得知究竟是何人所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如今五阿哥只是浅浅中毒而已，下手之人手中的毒药一定还在，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一定能够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的。”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盯着皇后的表情，他想从皇后的神色之中来分辨，这次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她所为。
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不是皇后做的，所以她此时十分淡定，听到皇上说要搜查阿哥所，还主动询问要不要搜查各位妃嫔的寝宫。
“不急，”皇上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搜宫这样的事儿，只会叫后宫之中人心惶惶，尤其是那几个有孩子的妃嫔，只怕会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皇上，有嫌疑的是所有人，有危险的也是所有人。
尤其是余下的三个阿哥，不知道日后会不会也受了他人算计，若是再中毒的话……”
“高空之中频频发生中毒之事，与你约束不善有十分大的关系。”
“是，确实是臣妾的错，这些日子对于几个阿哥的关注过于少了。”
皇后立刻认错，但话锋一转便开始关心起皇上的身体来，“主要是皇上晕厥多日，臣妾着实有些担心，便优先查了查御膳房，看看是不是饮食出了问题，导致皇上身体每况愈下。
只不过关于皇上的事臣妾并没有查出什么，反而通过御膳房两个小太监，了解到太后娘娘真正的死因。”
听见太后娘娘四个字，皇上手上一抖，几乎要握不住持珠，他努力平复着动荡的心思，装作十分随意地问查出什么了。
“太后娘娘用了有毒的杏仁茶，因为服用过量，方才中毒去世。
御膳房中有两个太监曾经跟在负责采购的马元身边做事，这有杏仁就是他大量采购入宫，又在登记册上把其中一部分记为桃仁。
御膳房也听了吩咐，每日做杏仁茶送到太后娘娘宫中。
但其实那杏仁茶中的杏仁，有一部分是未经处理的苦杏仁，生食入腹有毒，太后娘娘便是这样中了招。
那时候在殿中伺候的太医并未察觉异常，只怕都已经被人收买，有意隐瞒。”
皇后说的这些事情，其实从前已经告知过皇上，但那时候事情太多，皇上派人查了许久也没有下文，也只能渐渐放弃。
没想到，皇后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在寻根究底之下，竟然真的查了出来。
“其实臣妾查了许久，太后娘娘是臣妾的姑母，这些疑点就如同一根刺一般缠绕在心头，臣妾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
皇后叹着气，终于将皇上的注意力从五阿哥的身上转移出来，皇上也在思考着，做下这事儿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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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朕记得负责采购和御膳房的，是恬嫔。”
皇后点了点头，她如今将马元抓了回来，自然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那时臣妾禁足在景仁宫，出来之后，也并未收回宫权，正是恬嫔负责此事和太后娘娘的病后事宜。
但臣妾不明白，太后娘娘虽然位高，但是对后宫之事很少过问，恬嫔究竟是为何要给太后娘娘出手呢？
臣妾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背后的原因。”
“皇后说的那两个太监，可都叫人控制起来了？”
“已经都押入慎刑司了，皇上想要审问的话随时都可以提审。”
皇上嗯了一声，将桌上的持珠又拾了起来，“朕会派人过去，皇后费心了，皇额娘九泉之下，一定甚是欣慰。”
“臣妾只是太了解姑母的身体了，虽然差一些，但绝对不会这样迅速衰败下去。
甚至臣妾都开始怀疑，太医院的太医也参与其中。”
皇后的眼神落在了何桉鸣身上，虽然这个人在宫中四处结缘，与人为善，但他私底下却是恬嫔的人，这是无可争议的。
皇上注意到皇后的眼神，也跟着转了目光，一点点看了过去。
两个人的眼神同时落在何桉鸣身上，叫他后背一凉，立刻便想要转头去看。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于是他强装镇定，继续为五阿哥调制解药。
虽然他听不清皇后与皇上究竟在交谈什么，但背后的目光绝对不是什么欣赏的目光，而是那种带着刀锋和怀疑的冰冷目光。
何桉鸣心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过去所做的事情，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