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烬进门问:“项校长,身体好些了吗?”
“轻微脑震荡,已经好多了。”项饪华担忧道,“倒是叶队长你,中了一枪,这么快就出院了,已经痊愈了吗?”
“在医院无非也是躺着,回家休养,好的更快些。”
项饪华点头,“倒也是这样。”
两人坐在沙发上,项饪华倒了两杯热水。
叶烬端起抿了一口,目光大致扫过房屋。
家具都是以前的老样式,房子不大,最多七十平米,采光一般,客厅有些暗,装修和摆设都很简单,可以用清贫来形容。
“夫人呢?”他问。
“去市场了,老伴坐不住,每天都要出去溜一圈。”
“噢。”叶烬放下水杯,沉默了片刻。
“项校长,真的决定辞去工作了吗?”
项饪华深吸一口气,喟叹道:“当初我主张建立新校区,以为能让山区的孩子享受城市的教育资源,没想到条件环境的差距反而酿成了悲剧,如果走出贫困的代价是付出生命,不如让他们平凡地长大,至少活着。”
几天的时间他消瘦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堆叠着,“我已经申请去岫山教书了,打算等伤好了,就和老伴一起走了。”
叶烬点点头,选择尊重,“不管怎样,这都是您的权利。”
良久,项饪华说:“万宇的案子……”
他大概也知道不该提,话至半途,又停在了此处。
叶烬口袋里的手机连续振动了几声,他没看,说:“已经移送上级部门了。”
“需审查后决定是否核准追诉。”
项饪华没有什么波动,缓缓起身,“在h国,已满十二不满十四周岁,犯故意杀人,或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经相关部门核准追诉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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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体要符合这个年龄段,才可能适用核准追诉。”
他叹了口气,走向窗边,三楼的日光是那般浅淡,连侧影都是模糊的。
“1786年,某国蕲州有两名幼童,一名十三岁,一名十岁,因为争抢糖果合谋杀害了同村九岁孩童。”
“谋害手段极其残忍,用腰带勒死受害者后,石头砸烂面部,丢弃江中,伪装成溺水身亡。”
“依照当时的律例,十岁以下杀人者,视情况免除死刑,但‘赦幼‘,要达到‘惩恶‘,才算公平。”
项饪华面朝窗外,阳光洒在他坚毅的面庞上,每一个字都如同金石掷地,铿锵有力。
“若第因其年幼辄行免死,岂为情法之平?况九龄幼童即能殴毙人命,其赋性凶悍可知,尤不宜遽为矜宥。”
“**帝认为,两名孩童在如此年幼之时便能行凶杀人,其本性之凶悍可见一斑,若不严惩,将来岂不贻害四方!”
“最终,对十三岁的主谋判处了斩首之刑,十岁的从犯则缓刑数日,处以绞刑。”
他转过身,面色沉重,“大*亡了,大*的律法不该亡啊。”
说完,他又怔怔道:“社会的公论,受害者的痛苦,内心的道德准则,或许从来约束的只是好人。”
“年龄不是免死金牌。”叶烬站了起来,他直视着项饪华,那份平静中蕴含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所有人都在摇旗呐喊,即便免除了死刑,我不相信他们能逃脱制裁,不是今日,便是明日。”
“项校长,我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都会紧紧盯着违法者,如影随形,从始至终。”
项饪华嘴唇微微颤抖,黯下去的眸色亮了亮,“没错。”
“逃得了法律的漏洞,逃不过这世间的千万双眼睛,逃不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定律。”
正义的凝视是无形的网,比任何牢笼都更为坚固,它让一切罪恶无所遁形。即便是藏匿于幽深黑暗中的罪恶之花,也会在这光照下颤抖枯萎。
头顶青天,朗朗乾坤。
那是连鬼魅魍魉都惧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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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大概就写到这里了,再继续下去,你们懂得,我也不敢写了,我不能为了爽文给那四个恶魔一个大快人心的结局,毕竟现实并非如此。可能会有读者因为这一点给我差评,觉得恶人没有应有的惩罚,如何如何。其实我的初衷只是反映这一社会现象,引发我们思考。至于结局,我也很困惑,遂就到这里。
用叶瀚昌的一句话做总结吧。公道,永远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