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寻看着照片上的夫妻,他们站在一棵参天大树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温婉可人,让人一看便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是妈妈的大学室友韩秋月,旁边的男生也是我们班里的同学,叫南万山。”
“那时候在班里啊,大家都觉得这两人特别般配,万山连绵映秋月,秋月清辉照万山,相互映衬。”
“果然毕业后这两人真的走到了一起,结了婚,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关月覃说起过去,眼角闪着细碎的光,“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聚餐拍的,一晃眼二十年过去了。”
她轻轻地翻过一页,指尖温柔地触摸着照片上的婴孩,“你瞧,这个小宝宝就是他们的儿子。”
喻寻的目光落在摇篮里那个恬静安睡的孩童身上,他的喉头发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克制着微颤的声线问:“他…叫什么名字?”
“南瑀。秋月说,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眼睛就像一块纯净无瑕的玉石,所以给他取了单名一个‘瑀’字。”
“南瑀……”喻寻无声地念着。
关月覃顿了顿,继续回忆道:“那时候我们的关系特别好,早就说好了,无论谁的孩子出生,我们都是干爹干妈。小瑀出生后半年,他们夫妻俩就接到了一个重要的实验项目,我和你爸爸只好把小瑀接过来养着,当时我们俩都是新手,对照顾孩子一无所知,经常手忙脚乱的。”
关月覃说到这里笑了笑,又低下头抹了抹眼睛,“一年后,我们也接到了前往边境的任务。万山夫妻俩的实验正处于关键阶段,他们全身心投入其中,再加上实验室的特殊环境,确实不适合抚养孩子。”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实在没办法,他们把小瑀托付给了邻居。邻居家正好有个小女孩,一直想要个儿子。万山给的抚养费也不少,于是邻居就答应了,暂时寄养在他们家。”
喻寻不可置信地问:“给了…邻居?”
“是啊,他们觉得这样至少能离孩子近一些,虽然当时为了实验,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关月覃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惋惜,“谁也没有料到,两年后实验室发生了爆炸,万山和秋月……全部牺牲了。”
她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GHI局在处理完这场事故后,发现他们的儿子不见了。追查到邻居家时,这才知道隔壁竟然住了两个人贩子。这两个人看到小瑀面相好又聪明,居然丧心病狂地合伙把孩子给卖了。”
喻寻颤声问:“所以…一岁多的时候,这个孩子就被送走了?”
“对,具体情况其实妈妈也不清楚了,当时我和你爸爸在边境也是生死难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后悔,如果我把小瑀带在身边,也许结局会不同。”
关月覃合上相册,叹息道:“他们为科研事业付出了一生,却无法给自己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既然无法照顾他,那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他呢?”喻寻嗓音干涩,他看着关月覃,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关月覃这才注意到他的异常,她拉过喻寻,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儿子,有些事情你可能现在还不明白。很多时候,我们在当下做出的决定,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但其实,我们是无法预知未来风险的。”
她疼惜地拍着喻寻的手背,“妈知道你的经历,妈都懂。所以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妈都要收养你,我不忍心让这世上再多一个小瑀了。”
关月覃眼眶湿润,摸着喻寻的头发,“好在我儿子顺顺利利长大了。”
“只可惜万山夫妇没了,他们的孩子到现在也没下落,也不知道那孩子还在不在了……”
她说着话,视线不自觉扫过喻寻鼻梁上的那颗褐色小痣,脑海里却浮现出刚刚翻看的那张照片。
南瑀的鼻梁上,其实也有一颗痣,只不过在大小和颜色上略微有些差别。
虽然只是抚养过短短的一年时间,但她对孩子的每一个特征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寻找那个失踪的孩子,每当遇到有相似特征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留意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