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钱,你不用担心什么。”
“你不用,可你娘这么大的年纪,也需要吧?”
刚要拒绝的中年男子听到后半句话,顿时怎么也开不出口了,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直接跪在关宁脚下磕响头,那声音就是要将自己脑袋磕碎的那种:“多谢恩人,多谢……”
“诶,别!”
关宁扶起:“咱们先走,这里人怪多的。”
“……”
说着,关宁和楼心月将母子二人带到了就近的医馆,弄了几副膏药,所幸是没有什么大事,但中年男子太瘦了,脱了外衣上药的时候淤青也是不少,估计平日里吃不饱,还经常挨打。
而后,关宁二人留下一些钱,打算离开。
但母子二人感激,一直挽留,说是去他们家里住。
盛情难却,加上初来乍到,关宁也需要一些时间打听消息,休整一下,所以就同意了。
来到母子二人的家,其实就是两间破旧的瓦房,不过因为中年男子会一些泥瓦活,所以遮风挡雨是完全没问题的。
“那个,恩人,我家是破烂了一点,还请恩人不要嫌弃。”中年男人显得尴尬,几乎影射了所有人到中年但一事无成的无奈和自卑。
关宁咧嘴一笑:“有个住处已经很不错了,我妻子跟着我,就没住过几天像样的房子。”
楼心月斜眼瞥了一眼,心想你好意思说,跟着你走南闯北的,阔太太的日子她是没过上几天。
中年男人尴尬陪笑,但明显自然多了。
“来,恩人,你到里面坐。”
“娘,你把家里的肉拿出来。”
“好,好!”老妇人满脸笑容,仿佛已经忘记了不久前的事。
关宁于心不忍,毕竟中年男子的家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唯一的一点肉若是拿出来。
“那这样。”
“刘兄,你出地方和肉,我也不能白吃。”
“我出点大白饭还是可以的,心月,你上大街上去买点白米回来!”他使唤道,全天下也只有他能这么使唤楼心月了。
偏偏楼心月这等高冷御姐一个不字都没有。
“好!”她立刻会意,转身离开。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中年男子搓手尴尬,他是个秀才,还要客人去买东西,他不好意思,但他家里确实已经没有一粒米了。
“诶,别管,别管。”
“这叫礼尚往来,你是读书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关宁拉着他坐下。
中年男子苦笑,知道关宁是好心,心中更加感动,眼眶都要红了。
关宁转移话题,笑道:“对了,刘兄,敢问全名?”
“噢,忘了告诉恩人了,我叫刘瑞,是两广人。”刘瑞道。
关宁点点头,好奇的拉起家常:“刘兄你是秀才,按道理说在这乡镇上,应该是受人尊敬的,为何沦落至此?”
闻言,刘瑞苦涩一笑。
“恩人,你是外地来的,你不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况。”
“秀才而已,遇到兵,也是说不清的。”
“再者,十年前寒门子弟的晋升之路就已经断了,非三公九卿,贵族官吏出身,是不可能有所成的。”
“这世道太难了,两广总督不给我们活路。”
“我在东郊还有一块地,我和我娘省着点吃,倒也不至于饿死。”
“可……可从前年开始,赵泰以剿匪为名,下令征兵征粮,采用丁粮制,每家每户二选一,一是送一名男丁参军,没有饷银,二是每一季交一次军粮,用以养军。”
“这样一来,家家户户的负担就更重了,以前是捉襟见肘的过日子,现在是……”说着,他无奈而痛苦的擦起了眼泪,心酸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