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闻噩耗,傅夫人眼前发黑,若不是有身下的木椅支撑着,恐怕早就随着这一下,瘫坐在地面昏死过去。
她张着嘴想喊些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发疯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肢因为紧绷而颤抖,笑到面色涨红,脖颈间的经脉凸显,空气渐渐压缩,眼泪却无法控制的从眼眶滴落而下。
“当年……也是祁相旬设计的吗?”
她虽说这么问着,却并没有抬头去看傅观辞的回答。
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饶是这个答案过分离奇,她自己也根本骗不了自己。
枕边人不是枕边人,连同傅修远,都是祁相旬的儿子,而不是她与怀仁的血脉。
傅夫人的眼睛不好,可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大儿子被人追杀,下落不明,她日日垂泪祈祷,差点将眼睛哭瞎。是后来,傅修远出生,有了新的寄托,这样的情况才好一点。
可多年未能得到诊治,这双眼睛,也再不能恢复如初。
是啊,当初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治疗双眼,可每每傅夫人伤心的时候,‘傅怀仁’都只是心疼的抱住她,嘴里说着再过不久就会没事。
如今想来,哪里是粗心大意忘了治疗?
分明是知道,自己并不能完全熟悉,真正的傅怀仁的一举一动,怕被傅夫人发觉异常,反倒是瞎了或是半瞎不瞎更好。
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在她的生命里,相濡以沫的丈夫比他们任何人都重要。
所以在做梦都盼望着回来的大儿子,却与丈夫不对付时,她没有过多挣扎的,就站在了丈夫与小儿子这边。
而大儿子……他有一身的本领,又已经成为了家主,跟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已经不用她担心了……不是吗?
她不仅连自己的丈夫被人替换都没认出来,更是连他们唯一的孩子都没能护住。
在得知身边这个‘傅怀仁’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傅夫人便也知晓,当年的追杀绝不是那般简单。
毕竟死的都是些忠心耿耿的老人,这还不明显吗?
连从小丢失的大儿子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只有她,沉浸在虚假的幸福当中。
“你想笑就笑吧……”
傅观辞微微拧眉:“有什么可笑的。”
“错的是他们,又不是你。”
傅夫人呆滞的神情依旧,她麻木的望着眼前,早就在不知何时成长起来的孩子。
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一直与她不亲近的傅观辞口中说出。
可他越是如此,她的心便越发的因为愧疚而绞痛。
沈知念在她崩溃大笑时,就默默来到了傅夫人的身边。
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塞颗丹药喂她嘴里,只能以凡人躯体能接受的小范围,替她输送生机。
也是得亏了傅修远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坚持不懈的给她送补药,不然指不定大悲之下,一口气就接不上来,过去了。
毕竟当年被下毒,便是服用了解药,那也已经坏了底子。
只是这么微弱的输送也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先让其假借服用安神药的名义,急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