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赐满脸忧愁地问道:“弟在外滞留了一年,也不知道老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心中最挂念的便是自己的老师,希望能从孔鲤口中得到一些关于孔子近况的消息。
听到端木赐的询问,孔鲤脸上原本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重之色。他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你且随我进去吧。”说完便领着端木赐走进府邸,朝着内宅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端木赐心情愈发沉重。
终于走到了内宅门口,孔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端木赐,缓缓说道:“父亲这一年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经是弥留之状。昨日医修院长前来看过,说父亲也许熬不到开春了……”孔鲤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听到孔鲤的话,端木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眶湿润。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一直以来,老师都是他的精神支柱和榜样。如今得知他老师的病情如此严重,让他感到无比痛苦。
“医修院长医术高明,他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端木赐眼中微微泛红,一脸不甘地对孔鲤说道。
“哎,医修院长说父亲已经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这段时间全靠大王送来产自燕国极寒之地的人参续着,但这人参的效果也一日日的变差,或许,当人参全然没用了之后,父亲就……”孔鲤此刻的眼眸也稍稍泛红。
“子贡,你回来了?”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老汉突然从庭院中走来。
此人虽然容颜衰老,但声音浑厚有力,身躯挺拔,硕大的臂膀苍劲有力,端木赐觉得这人一拳就能将自己击飞。
“拜见仲由师兄!”端木赐恭敬的对子路行礼。
如今,端木赐虽然已经是楚国的左尹,但他自认为在德行之上,远远比不上他的那些师兄们,尤其是颜回和子路两人。
子路年纪只比他的老师孔子小九岁,如今也是六十六岁的高龄了。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依然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
数年之前,子路官拜楚国东海郡郡守,但因为孔子身体不太好,他毅然决然地辞去东海郡守之职,回到孔子的身边贴身伺候,至今已经有六年了。
这六年来,子路一直陪伴着孔子,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尽到了一个学生的责任。
所以,端木赐不管在楚国朝堂之上官拜何职,受楚王熊章何等器重,他面对颜回、子路、孔鲤等这些人都保持敬重。他们都是孔子的得意弟子,对于端木赐来说,他们不仅是师兄弟,更是亲人。
“回来就好啊,去看看老师吧”,子路轻声对端木赐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欣慰,似乎在等待着端木赐的到来。
“唯”,端木赐应道。他深知子路的意思,于是快步跟上子路的步伐,一同前往孔子的居所。
在孔鲤和子路的引领下,端木赐终于来到了孔子的居室。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扑面而来。端木赐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阵担忧。
当端木赐走进孔子的床前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悲痛涌上心头。他惊愕地发现,昔日那个高大而神采奕奕的孔子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色枯槁、双眼朦胧的老人,仿佛随时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老师……”端木赐颤抖着声音,在孔子的耳边轻声呼唤。然而,尽管孔子的眼睛微微转动,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意识,但对于端木赐的呼喊,他却毫无反应。
岁月的沧桑让孔子变得老态龙钟,视力衰退到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记忆力也大不如前,甚至连身边的人都难以辨认清楚。
“老师……”端木赐望着孔子那副病容,心中一阵刺痛,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这个年逾四十的男子,此时哭得像个孩子一般无助和悲伤。
“子贡,你不必如此伤心。”一旁的子路轻声安慰道,“老师在清醒的时候曾经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老师已经完成了《春秋》这部着作,其中蕴含着深远的道理和大义。可以说,老师已经领悟了大道,他并没有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