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今天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完全出于公心,他心中最隐秘处是有着给未来的储君示好的打算,因为是他劝谏陛下过继了储君。
但显然罗直忽略了皇帝的年纪,他担心皇帝出现意外,早早离开人世,那时天下核实的储君人选,会生出动乱。
但是皇帝可能三五年后暴毙,但也有可能三五十年后驾崩。
“我,我更多的是因为先帝遗愿。”
幕僚道:“那您就更不该这么做了,现在正是北边作战的关键时刻,先帝最大的心愿即将完成,您却用北边的战事要挟陛下,您说陛下会相信您出于公心吗?”
罗直瘫软在了椅子上,喃喃道:“只怕会认定我是利欲熏心的小人了。”
他瞬间明白今夜皇帝的反常,和皇帝那一句孤还年轻——他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慢慢清算朝臣,他们的身后事和子孙后代的前程都握在陛下的手里啊。
现在仗着陛下年轻可以逼他退步,那十年后呢?
只怕家族会败落灭亡啊。
罗直知晓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尤其是皇帝乐于看到这个结果,会有无数人愿意为皇帝做这件事。
此时次相的府邸中同样发生这一幕。
“我让人去问问惠通大师。”次相道。
他和惠通大师有着深厚的交情,惠通大师答应替他算三次卦,这就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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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已经有了动摇,想着这回算的结果是一个平字,他都退一步,不再逼皇帝了。
但下人传来的纸条上,赫然写着一个吉字。
*
这一夜,帝都各家过得都不平静,后宫同样不平静。
安静得瘆人的内室,贵妃静静坐在桌前,她的面前是打开的红木盒子,正是章宽给他的盒子。
贵妃沙哑地问道:“前朝大臣们跪谏皇帝了?”
这已经是她问的第十七遍了。
未时发生的白虹贯日,让贵妃感到惊慌,那么朝臣的跪谏无疑是将她彻底推向了安王的一侧。
“是,陛下传了廷杖。”
钱嬷嬷不厌其烦地回答道,每一次的回答和上一次都相同,只是语气越来越沉重。
白虹贯日,大凶之兆,百官上书请皇帝下罪己诏,皇帝的皇位不稳啊。
历朝历代皇帝下罪己诏不是皇朝动乱到了天下皆知的地步,就是皇帝无能、权力被旁人瓜分,一个手掌大权的皇帝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下罪己诏的。
皇帝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的过错,这不会安定人心,只会动摇皇帝的合法性,削弱皇帝在朝野间的威望,给各地的野心家送上反叛的理由。
就是贵妃也知晓罪己诏的厉害,但是前朝大臣们敢逼着皇帝下诏,这无疑是皇帝不能掌握前朝的证据,所以朝臣才敢这么做。
“先帝时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啊……”
贵妃下了决定,皇帝无能,只怕安王一反叛,就会从者如云,各地纷纷率城投降,几日就能直抵帝都。
贵妃不要在皇帝这艘破船上了,现在动手,她就是立下最大功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