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真富庶!”
在艾拉港的集市上,各种珍禽异兽,奇珍异宝,看得一众人目不暇接。
“父亲,这里跟大马士革比起来,哪里更繁华一些?”
老哈桑年轻时,曾经到过大马士革,那个时候他还不是酋长,大马士革也还是突厥人的地盘。
他回忆着,斟酌道:“当然是大马士革。”
“只是艾拉港虽然看着规模还小,但已经初具繁华气象,假以时日,也不会差多少。难怪挤得亚喀巴等几座港口,杳无人迹。”
来自天竺的肉桂,丁香,胡椒,豆蔻,宝石,高头健马,丝织物;来自阿比西尼亚的努比亚奴隶,乳香,没药;本地产的精制板甲,发酵葡萄汁,白纸和神学典籍。
关在笼子里,预备充当贵族宠物,或是角斗场的斗兽的阿比西尼亚雄狮。
来自古吉拉特,展开翅膀宛如屏风的孔雀。
体表绘有黑白线条的斑纹野马。
各种货物,应有尽有。
商贩在各自摊位上展示着自己的货物,更高档的贵重物,则一般会选择在旁边更私密的商馆售卖。
大街上,有全副武装的巡逻队在维持秩序。
公示牌上用各种文字书写着大大的三行字。
偷盗者断手。
欺诈者拔舌。
偷税漏税者,罚没财产,流放西奈苦役。
老哈桑叮嘱道:“看到没,都管好自己的手!”
在亚历山大港,香料,宝石等贵重物需缴纳四分之一的重税。
而在艾拉港,那个叫做穆勒的税务官,也将这个数字提到了四分之一,并称其为奢侈品税。
至于谷物等基础物资的税收,反而被降为了百分之十。
但就算是四分之一,香料商人也能大赚一笔,绝不至于转行去当谷物商人,无非就是少赚一些罢了。
这一连串的重税,也是导致香料传递到欧陆上时,价格已经翻了数十倍的原因所在。
因为每经过一地都要抽税,每转一手,都得加价,也因此,虽然艾拉港距离亚喀巴港等港口很近,却能挤得后者杳无人迹。
在港口内,肉眼数不清的桨帆船正等待着泊位进港。
码头上的雇工扛着大包小包,将沉重的货物运送到仓库里。
来自亚平宁半岛的一些城邦商人,也云集于此,准备做个二道贩子,将这里收购的香料,直接通过地中海航线,运送回国。
老哈桑一行携带的货物,很快就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出售掉了。
买家给出的价钱十分公允,也好说话,给的也是份量十足的第纳尔银币。
老哈桑的儿子和一众部落民们笑得合不拢嘴,要是在延布城,他们的货物顶多能卖这个价格的四分之一。
老哈桑看着部落里的年轻人,他的脸上却没露出多少喜色。
事实证明,他被欺骗了。
艾拉港是一片乐土,从这里定居的人们脸上都仿佛能够看到光,就算疲惫,也是充满干劲儿的。
那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神采。
这里的领主,那位洛萨伯爵绝不是什么屠夫。
老哈桑的心中,不禁又萌生了当初跟旅人交谈时,“把整个部落迁走”的念头。
“父亲,我们到酒馆去消遣一下吧。”
老哈桑看着人声鼎沸的酒馆,本想呵斥,因为他是一个虔诚的拜火教徒,怎能碰酒精这种使人丧失理智的,恶魔的工具呢?
但旋即想起阿訇那张虔诚神圣的面孔,他心头不禁生出了一丝怨怼。
骗子!
阿訇,领主,都是骗子,他们想要我们永远做他们的奴隶,失去自由,失去未来,如行尸走肉一般,逐渐消亡!
“去吧。”
“辛苦一路了,大家也该放松放松了。”
部落里的年轻人们先是一愣,全然没料到昔日古板的酋长竟会答应他们的请求,随即纷纷欢呼起来。
酒馆里的气氛很热烈。
有许多人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玩着一种叫做“昆特牌”的画片。
老哈桑手底下的小伙子们虽然看不太懂,但依旧很快就入了迷,那上面绘制的威风凛凛的骑士,使他们一阵心驰神往。
酒馆门被打开。
老哈桑又看到了那些背生双翼的铁甲骑兵,这一次,因为是身处同一间酒馆内,甚至因为离得更近,他也看得更真切。
那所谓的双翼,原来只是一对装饰物,大概是用天鹅或是鹤的羽毛黏成的。
他们身上的铠甲,则像是一块完整的钢板,蒙了一层罩衣,看上去,根本无懈可击。
一众人有些羡慕,在他们部落里,连一口铁锅都是稀罕物。
这些翼骑兵很礼貌地跟酒保要了几杯酒,坐在吧台旁的木桶上低声交谈着,饮尽,随后又礼貌地跟酒保道别,离开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