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州民谣这里说的六月,是指的阴历,折算成阳历,应该就是七月末八月初了。
时间节点没过去,总觉得时光太慢太长,而回头一望,则有光阴似箭的感觉。
一晃,梦佳萍调到采石车间工作已经三个多月,此间在蒋老的扶持下,工作的顺风顺水。
对,梦佳萍就是称蒋其富为蒋老,虽然他才过五十四岁。车间人看到蒋其富受用的样子,蒋老的称呼就固定下了。
进入七月份,彭州地区一直阴雨绵绵。而进入下旬,雨水不但没有收敛的意思,还借助台风之威,下得越发大了起来。
接连几天暴雨,采石的塘窝成了蓄满黄水的石潭,水有两丈多深哩。
黑了就别明,下雨就别停。解放前的长工有这样的期盼,经过文化大革命洗礼的工人,可不敢有这种想法。
不过下雨还是让大家很开心,至少不要天天在火辣辣的太阳下暴晒。再复工,伏老虎的威风就不再能折磨人了。
按厂部的部署,大部分工人暂时放假,骨干们轮流值班。
梦佳萍是骨干,当然在值班之列。
酷夏、阴雨、蚊虫,露天作业的三大害,折损了采石铁军的战斗力,所幸积累的采石足够用两个月。每天上班的人数没超过十人,就是这几个人,大多数都是在车间晃一晃,就冠冕堂皇的开步走。
剩下的人都是骨干中的骨干,中午大家不再带午饭,乐呵呵的在蒋老处打平伙。
你带辣椒我带葱,抓着鬏的带上鱼肉和酒瓶。
一时间蒋老的四合院成了乐不思蜀的洛阳城。
这几天,蒋其富忙坏了。这忙是他自找的,更是自愿的。试想要不是每天,这些男女在这乐呵,他还不得孤独,烦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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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忙的是蒋老,最称心的还是蒋老。每天中午酒中仙,晚上凑着残酒剩菜又是仙中酒。老人家几乎是酒醉不醒。大清早碰到他,老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酒气。
这一天,大家带的酒菜多了些,酒自然就喝大了。梦佳萍首先撑不住劲,先歪倒在连椅上睡去。朦胧中,她浑身酥软,四肢乏力,只听得有人说:佳萍这样睡多不得劲,把她抬到屋里的床上睡一会,咱们酒还得喝一会……
这真是一场好觉!
梦佳萍伸伸懒腰,舒服的打着哈欠,醒来的时候,已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耳听的枕边鼾声如雷,她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权衡了利弊,梦佳萍没有敢闹,贼一样悄悄的走去。亏吃大了,跟谁说去,对董武卫说: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那不是自找挨五指山(搧)?
打掉牙和血吞,曾国藩的挺经,梦佳萍没学过,无师自通。
梦佳萍的婚礼是在八月初举行的。除了董武卫久旱盼甘霖的因素,梦佳萍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婚礼举行的很热闹,别看是二婚,董武卫可是厂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哩。
战友、朋友、同事参加婚礼的可不少。婚礼、婚宴,高潮一个接一个。娶得这样大美女,董武卫的脸大了去了。整个婚礼婚宴,就没见他合上过嘴。
新婚之夜,董武卫醉醺醺的,神志模糊,梦佳萍庆幸的心里直念叨:老天爷保佑!
第二天早上,董武卫醒的很早,尝试着想三度春风。
梦佳萍心里有鬼,不但没坚持,反而想方设法的撩拨他。她心里有鬼,想着:今夜已过,谁还分得清哪是葫芦,哪是瓠子?
董武卫心里得意,一翻身来了个张飞大骗马。才想动作,立即深入。又想起新婚之夜,前两次匆匆忙忙,怪对不起的,便动了挑弄之心。
他是二婚男人,经过沙场的,手段自然不差。就在他上抚下摸,唤的情浓,就要入港之时,眼睛向下一看,不由咦了一声……
梦佳萍结婚没几天,就调离了采石车间。不过,她没能上机关,还是回到了老车间,走路一瘸一拐的。
蒋其富莫名其妙的摔进深沟里。他自己说的,唵!是自己摔的。只是摔得有些重,鼻青脸肿,唇翘牙缺,腿断胳膊折。
时间过得很快,正在消磨的时间又很难熬。对梦佳萍来说,新婚之夜进入天堂之时,也是她步入地狱之际。
她的婚姻没能撑过半年。
实在没法忍受。
梦佳萍不能与任何一位成年男子单独相处,哪怕说一句话,到家必得交代。交代不清,必有皮带招待。
董武卫已经抽坏了三条牛皮腰带。
路已经无法再走,只能离婚。
梦佳萍又成了孤身一人,只是烦恼没有远去。
董武卫还是她车间的一把手。
欺负、骚扰在继续。
华援朝新的工作地点,离家很远。
正在建设的矿山,位于徐州市西部的故黄河沿边,距离市区有五十多里远。除一条响晴天,仅能行驶汽车的简易公路外,正式的公路正在建设中。公共汽车早晚两班,外出很是不方便。
故黄河沿岸多是沙土盐碱地,种庄稼不太旺盛,倒是河边的芦苇蒲草生长的郁郁葱葱。
这里的民风很朴实,很少有村民到矿里闹腾。矿社关系一直很好,出了门就是夹道的村舍。
历来,煤矿坐落在哪里,都是一个和外界隔离的小社会,新的工人家属区尚在建设之中。
华援朝很少出矿门,倒不是因为这里的地表水,含氟量太大,村民们个个都是砂礓瓣子的大黄牙。近来工矿缺少工人,大分工中,时代不一样,妇女撑起半边天。煤矿里分来的女学生也很多,个个如花似玉的,对异性来说很是养眼。
华援朝每天下了班,不是龟缩在单人宿舍看看书写写字。就是闷极无聊了,才去故黄河滩转转。
反诗和原厂子的阴影,在他心里无法很快除去。他还在受着批判会的折磨,梦佳萍的倩影更让他挥之不去。想到她,心里就霍霍的疼,疼得无法自已。华援朝梦中眼泪汪汪的醒来,已是生活的常态。
华援朝两周休息一次,每次回家,刨去路上等车乘车的时间,在家还没暖窝,就得往回赶路。过去的朋友、熟人,来往渐渐稀少。同学和故友的消息,也很闭塞。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梦佳萍。虽说离开厂子的时候,和她连招呼都没打,一年多下来心里的遗憾和失落,不但没减轻,反而愈发的沉重。
是自己两次伤了她的心,虽说是事出有因,自己出于无意。但毕竟将她推出门外,今生重温旧梦已经不再可能。
这个美丽热情的姑娘,可是差一点就成为自己终身伴侣的人啊。
华援朝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止不住一扯一扯的疼。
华援朝虽然远去,扑在梦佳萍身上的心没有走远。那个时代打电话是个奢望,就是找到电话打了,对方又哪里有电话接。
华援朝表面上很潇洒,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实际上,心里充满苦涩和内疚。
华援朝和梦佳萍的爱情到底如何发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