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金风玉露(2 / 2)

朋友千千万,知心者能有几人?自古以来夫妇能在诗歌入队场合的不多。李清照和赵明诚是一对,赵孟頫和管道升也是佳对。

文竹的才情,鼓励着辛悠宜大步前行,真的认真考虑起和她的婚姻。辛悠宜办事还算是个稳当人,没有把握、不是心甘情愿的事,绝不会贸然去干。为这,朋友们评价他:有才,有知识,不缺超前预见,就是缺少赌博的决断。

辛悠宜有了想和文竹走在一起,这天晚上到文竹家去,俩人讨论起管道升的诗《你侬我侬》。

辛悠宜先讲起故事:管道升的男人要找其他女人,这么办?

管道升没有兄弟,聪明过人又很有些男子气。从小深受父母疼爱,女孩当作男孩养。饱读诗词歌赋,拥有扎实的文学功底。多オ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为数不多的大家闺秀。

好日子过习惯了,总些找些个,。酷虐自己也是乐趣。眼睛里边怎么掺砂子?难道流泪不止,还要当一辈子的红眼病?文人自有文人的办法。

那是一个酒足饭饱小憩以后的黄昏,丈夫赵孟頫笑丝笑丝的,看着青春将逝的妻子,犹豫再三。大书法家吗,呆乜了一会,干脆无意弄春墨,竟成龙凤舞。

管道升兴冲冲的捧读,然后脸上的笑意淡去。开始阴云笼罩,两手发抖,颓唐的一屁股坐在躺椅上。两手捂脸,那泪水便洇了出来。

原来丈夫要娶小妾!

赵孟頫可不是常人,他是宋赵的后裔,贵族的血统。就是蒙古人统治了中原,也没能掩没他的才华。

文,立马而倚,挥笔千言。书法,独树一帜,楷书带着行书笔画,怎样看怎么养眼。连我辈,和他相距千余年,仍然恭恭敬敬的描摹他的《玄妙观重修三门记》贴。

象他这样的贵族血统,达官名人。在男人地位高高在上的封建时代,弄个三妻四妾是司空见惯。

赵孟頫没有轻易招惹其他女人,尽管他的身边蜂攒蝶偎。他可没有轻易逾线过,从心底都是对妻子满满的尊敬和呵爱!

他刚才写的不过是化学试剂,一是调揩,想逗你玩。二是兔子枕着狗蛋睡,有点越绕越大胆的意味。

诗里写得什么?让管道升如丧考妣,花颜失色?

赵孟頫以小词调戏管道升:我为学士,你做夫人。岂不闻,陶学士有桃叶桃根,苏学士有朝云暮云。我便多娶几个吴姬越女何过分?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占住玉堂春?

道升看到丈夫的小诗以后,气愤异常。夜深了仍手托香腮,难以排遣。天一冒明,她就披衣而起。顾不得洗漱,提笔挥毫,一蹴而就: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个衾,死同一个椁。

赵孟頫看到此诗以后,深为妻子的真情感动。欣赏她的诗才,由不得掀髯大笑,将纳妾的想法扔进了废纸篓。

男欢女爱,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终生不渝,是做夫妻的最高境界。

文竹听辛悠宜说完,波澜不惊,嘴角扯扯无声的笑:你知道吗,管道升的诗还有个版本。看辛悠宜抬眼看着自己,文竹以她惯有的低声和缓说:我侬两个,忒然情多。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忽然欢喜呵,将它都来打破。重新下水,再团再炼再调和。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那期间,我身子里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

我读的这首诗,比你的更平民化。

文竹说完看了辛悠宜一会,沉思着说:我很明白你的心意,也很愿意,只是人的生存,不能离开具体环境。说到这里,文竹叹口气:连英国王妃戴安娜都说:三个人的婚姻太拥挤!

对辛悠宜的爱,从认识的那一天起,她从来就没抗拒,只是她能控制着距离,即使心里千万我愿意,一直是密友的定位,行为上一直中规中矩。

爱心日盛的辛悠宜,决心今生报知己,这晚出门的时候,他把一对玉婵交到文竹手里:请你给它们配上今生今世,扯不断的红丝线。他没告诉文竹玉婵的来历,也没告诉她怎么使用。他在投石问路,也在加重着感情。

其中一个玉婵,祖传,是辛悠宜佩戴过的。另一个则是他别有用心,花了大价钱,在古玩市场得到的。他在这对玉婵是寄托了情意,也有祷告上天决断的意思。

不要去碰已婚的女人,她是一个男人的脸面,不要去碰已婚的男人,他是一个女人的余生。

不是你的女人不要嘘寒问暖,不是你的男人不要轻易缠绵,这是一个做人的基本底线。

辛悠宜的意思是向文竹示意:我绝不会强迫你,只是心里相通,哪怕爱情到来就是末日我也愿意;你禁闭月门,我的心也在陪着你。

工地进入正轨,没有多少事。星期天,按文竹提出的要求。辛悠宜跟着文竹去了九里山游玩。那时还没发现龟山汉墓,也不是旅游风景区。他俩推着自行车,或骑或推,特殊的地方还得肩扛。羊肠小路,曲折盘旋,有时没入树林草丛,有时面对岩石嶙嶒,翻过小山入大山,过了大山又丘陵。

小主,

文竹没有说出此行的目的,看着文竹鬓角渗水,辛悠宜几次给她擦拭,文竹乖乖的笑,眼里都是期翼。

总算在一条山涧沟边,文竹停住脚,轻声叫:到了!

辛悠宜放眼看去,山涧沟水流清澈,涧沟畔有块平地,有座院子坐落在那里。院子是篱笆墙,爬满丝瓜、眉豆,卡着或黄或白或红艳发紫成嘟噜的花,引得蜂飞蝶舞,很有生机。推开柴扉,迎面的三间石砌的屋子,屋顶用的是少见的青瓦,压边则有茅草铺衬。

走进屋里,洁净明亮,墙壁挂着字画,座椅案几都是深茶色的漆。和其他本地农家不同的是,这屋的窗户倒大而明亮。不像其他乡居斗大的窟窿,晌晴天屋里也黑魆魆的。这屋里,很有浓郁的文化气息。

听到来人,有位白发老人走了出来。腰弯的厉害,精神矍铄,但是不断重重的咳嗽,咳嗽的用力,像是撕心裂肺。文竹见到老人,赶上去扶着臂膀,甜甜的叫了声:爸爸!

那是娇娇女,见到慈爱的父母才会发出的带着嗲的声音,满满的欣喜。

随着院外的脚步声,文竹的母亲挎着菜篮走了进来。辛悠宜想:无怪这几天晚上到文竹家去,没有见到老人家,原来它到了这里。

饭菜在母女俩的忙活下,很快端了上来.文竹的母亲酒菜摆好,嘴里犹自在叨咕:山居,没有什么好吃的,好在都是自家和山上野菜,都是绿色的。你是贵客,亏待你对不起我闺女……

文竹的父亲,看着辛悠宜的眼睛始终透着喜气。

老爷子本来是矿上掘进工区的支部书记,虽然文化水平不浅,在一线还是一辈子。只可惜,常年的炮烟烟尘作用,他得了二期矽肺病,喘口气都是种奢侈。

矿家属宿舍的烟尘、雾霾、废气,让他承受不了,最后回到老家,在这里避世休养。

都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作为准丈母爷的文竹的父亲自从见到辛悠宜,脸上就没断过笑意。他真心希望这个年轻人,能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虽然现在情况还不明朗。

煤矿人性格豪爽,几杯酒下肚,文竹父亲的话就稠起来。也许常年山居,说话的人太少。今天,话大多让他说了去。

老人家用筷子敲着桌子:小辛啊,别看咱山居偏僻,这地方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甚至可以说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走向,你看墙上是我写的一幅字。

辛悠宜抬眼看去,不仅叹服,自己练字三缸水,跟老人家根本无法比,那真是:无意弄春墨竟成龙凤舞。条幅上写的是杜牧的诗:九里山前旧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得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见到辛悠宜满眼的激赏。老人话就多了起来,筷子向外边的山岗一指:喏,那里就是韩信活埋母亲的地方。

韩信不是淮阴人吗?怎么能在这里活埋母。

辛悠宜满满的诱惑问。

老人家笑得连连咳嗽,忙得文竹连忙绑着母亲拍打他的背:传说吗!接着侃侃道来:

韩信的父亲扛长工,娶不起老婆,就找了个大马猴。生了个尖嘴猴腮的儿子,就叫韩信,从小他就为财主家放羊。

这时的韩信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根本还没有当了大将军后,胸中自有十万兵威风和豪气。只是,充满生机的春天让他十分愉快罢了。

就在韩信,怡然自乐的时候,没见草摆也没见林动,他感觉到一股香风,从西南方暖暖的吹来。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西南风?为什么是暖暖的香风?怎么就是一股风?就像谁拿着香炉,在自己身边一晃!

韩信起了疑心,蹙着秃眉,费力的思索着。

怪!这里一定有怪!只是难料祸福?小小的韩信,动起了比一般大人还要缜密的推理。

就在韩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见一个白发老道,满身尘土,手执桃木剑,喘吁吁的跑上山来。

他顾不得山上放羊的小孩,站在山膀的最高处,手搭凉棚,四处张望。望的过程中,脸上表情复杂,时喜时忧,嘴中不时发出叹息和惊异之声。

韩信静静的看着,心里充满了诧异。

但他这人从小养成的本事,心里越是沸腾激荡,面部越是平静。他知道,不能好好管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你就很难从别人嘴里知道深藏的机密。

老道搭眼翘脚四处细细看了一遍,不住的摇头咂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一切,都被韩信看在眼里。他很自信:自己离机密已经很近。不过,他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姜太公钓鱼样,轻轻挥动着牧羊鞭子,抽打着草丛。

人就是这样,越想急切到手的,越是难以得到。看似无意的,往往拾到狗头金。在好奇心爆表,小小的韩信依然脸不变色,心不跳。

老道掐着印堂,揉着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长长的打了几个咳声,目光在韩信身上停住了。

老道思忖了一会,拔腿走到韩信身边很和蔼的问道:孩子!你刚才见到一股带着香气的暖风,从西南吹过来吗?

老道的口气很是亲切,可他观察韩信表情的眼睛,赛过刀剑,活活能剜到人的肉里去。尤其是,盯住韩信眼睛的时候,眸子里的寒光几乎能让人的血液凝滞。

要知道韩信做了些什么?且听下回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