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之子于归(1 / 2)

当时张二泉,听到公爵夫人这个故事,自己好笑,丈夫带了绿帽子不知抹。现在细想,公爵这是什么样的爱?何等度量?要是自己,就不可能这样宽容、大度

王玲日子近来很不好过,张二泉的举止异常。看得出他知道了自己的偷情,即使不是全部,至少知道相当一部分。面对这个当年,顶着众人耻笑娶了自己,包容且真心爱着自己的人,王玲很有些无地自容,很难面对。

自己旧情复发?不!是背叛!

即将把曾经温馨可爱的家打破,而且是自己亲自下的手,如何面对儿女、父母?

最让她牵肠挂肚的是,包华奇失去了联系。接连几天拨打他的手机,传来的都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他该不会象十几年前,又无声无息的潜逃了?

张二泉除了酒,干什么都没劲,心灰意冷的。

人逢佳节倍思亲,人遭不幸更思乡。夜里的梦中,白天的恍惚中,家乡起伏连绵的大洞山,清澈见底的泉水汇成的河。真的想匍匐在汩汩喷涌的泉水边,鞠起一捧清冽冰手微甜的泉水,说一句又喝到家乡的水啦。让家乡的水洗去自己的屈辱,荡涤他乡的灰尘。

张二泉是在醉酒朦胧的状态下接的手机。

谁?你是谁?

开始他没听清,没分辨出是何方神圣。

我…包华奇…

张二泉一扑棱身子,坐直了:哦…

我想了几天,我离开王玲!

包华奇的嗓音低沉嘶哑。

没听到张二泉的回话,该不是发呆了吧,包华奇想。

实际上,张二泉捧着手机,的确是愣住了。

包华奇很伤感的:实在对不起,搅乱了您的家庭您的生活…感谢您这些年的关爱和包容,让我的女儿,让王玲有了躲风避雨的地方。

这是张二泉最想要的结果,事情就这样轻轻易易的了结?

张二泉吞吞吐吐的:对…王玲太不公了…

包华奇的话语里,没有了阔人的霸道:我发誓离开,以我的灵魂作证。不过……我想请求您,今日我想见王玲一面。放心,自己弄乱的屋子,我自己整理。最后祝您和王玲余下的路,甜蜜幸福!

话音戛然而止,手机里只剩下嘟嘟的盲音。

张二泉揩了把额头的汗,长舒口气。转动着眼珠,看看蓝天白云,又看看无边无际的莽原,轻轻的自语:我也该回老家去了!

下半晌,太阳已经偏西,王玲百无聊赖的坐在空旷的殿堂里,一遍又一遍的摆弄自己的手指。我往哪里走?我往哪里去?朝阳沟里银环的几句唱腔,反反复复在她脑海里浮现。

抛家舍业,打破眼前的困局?这是目前很好走的路。可怎么面对孩子们,让他们一辈子背着,有个不正派的坏母亲的包袱?又怎么忍心面对恩重如山的丈夫?

手机的暴响,惊得王玲一哆嗦,是包华奇!

现在王玲什么也顾不得,向包华奇说的方位跑去。这次,他的车停的离店较远,显然他不想让店里的人知道。

王玲有些纳闷,自从他们有了重修旧好的第一次,他的行为已经不再张扬。今天他怎么谨慎到小心的程度?

包华奇打开车门在等,看到王玲爬上车,他一脚油门嗡的一声向远方蹿去。

路还是那条路,车子很快奔驰在大草原上。这次,包华奇没有打开音响,脸沉如水,也没有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包华奇打着车把,这次他没有碾压芳草,走的是曲曲折折的小道,车子颠颠簸簸,人在车里海浪样的起伏不定。

吆!你今天吃斋念佛了,连棵小草都舍不得碾压?

王玲心里很压抑,为了调节气氛,故作诙谐的说了句。

记得绿罗裙,天涯怜芳草。

包华奇嘟囔了一句,他没笑,脸色很是沉重。

王玲预感到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忐忑起来,小鼓点敲的心里难受。

云朵很是美丽,但又善于变脸, 层出不穷、时时刻刻变换着模样。在夕阳的映照下,这里的云更顽皮。一会儿,变成一只只小绵羊,层层羊毛清晰可见。一会儿,变成一个个小蘑菇,时而又变成轻盈的羽毛,舞动的丝绸。只是这些景物,都带着透明的橘红色,让人平添了几分惆怅。

喳的一声,包华奇把车急刹在一溜土堆边,招呼着让王玲下车。

包华奇下了车,没像以往火急火燎的把王玲揽在怀里狂吻。只是对她微一点头,牵着她的小手爬上了丈多高的土堆顶部。

吆,好震撼,这不是一溜土堆,是一个巨大的土堆围成的圈。圈子下,是让人头晕目眩、胆战心惊的巨大采掘完煤炭的深坑。坑底呈黑灰色,坑壁道道平台构成阶梯状,还有一条很宽的皴裂车道螺旋状通向地面。

见王玲诧异的看向自己,包华奇喷了口烟:这是一个废弃的露天矿。鼎盛时期,上百台挖掘机在工作,自卸卡车上上下下不断线,有上千辆哩。

又吸了一口香烟:我在这里干过,很挣了一笔钱。

小主,

太阳很快坠向西山,天空垂了下来,远处天地仿佛粘在一起。

四处静悄悄,不要说人影,就连个鸟雀小兽也没见一个。大地好像死去了,晚风刮来,掀起接连不断地黄沙灰尘的旋涡,几株矮小的枯干小草不住打着哆嗦。

包华奇深出了口气:嗐!有资源就有人开采,有开采就有钱挣,有钱挣人还不发疯,谁想以后?只顾眼前。表面上这露天矿是盛极而衰,实际上这是自然规律。月亏则盈,日满则仄,世界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欲望满足后的惬意,掩盖不了自私的丑陋。

包华奇哲学家样的一番话,让王玲大吃一惊。这个一直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怎么能有这样深邃的思想。

包华奇又点上一支香烟,抱着膀子站在王玲对面,两只泛着绿光的瞳孔呆呆的看着她的眼睛。

和以往不一样,他深幽的眼睛不像是难以猜测的狼,射出冷冷的绿光。他看向王玲的眼睛柔和、怜惜,黯然了很多。

吸完手指夹得香烟,包华奇使劲扔在地上,又看了王玲一会,眼睛分外的柔和: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女儿的事?

明知这件事时间长了遮不住,包华奇突然提出,还是让王玲全身一震。她低下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喃喃的蚊虫般:不想让你觉得亏欠我!

包华奇没忍住,一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用嘴唇在王玲的头发上摩挲着。好久,他才哽咽的说:好女人!你的心太善了…谁娶你谁有福气……

王玲挣扎出他的双臂,偷眼望去,包华奇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天啊!他哭了!包华奇为我哭了!

王玲心里好是激动,主动的偎上去,用手轻轻的在他背上抚摸着。

分手的时候,包华奇脸色很难看,想了想,迟疑的对王玲说:我最近要出国一趟,在外不知要待多少时间,手机就怕也不太好用了。王玲,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像你这样的好人,老天爷都会庇护你的。记住,无论你在哪里,时光可以逝去,有一个人对你的爱和祝福,永远存在。

说完转身上车,呆若木鸡的王玲追了几步,想喊他问问。可听到服务员在身后边招呼客人,她忙不迭的捂住了嘴。毕竟,她是有家有夫有儿女的女人啊,心里纵有千千结,场面上还得讲究。

王玲两口子回家了。

回的是老家彭州,而且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涟泉区。

山明水秀,东北、北部一带鲁南丘陵连绵不断,南和西南一片平原,古老的不老河逶迤流过,再远一点就是京杭大运河。涟泉区被称为彭州的后花园。

说是回家,可不是一般意义的回家看看。

在回家以前,他们两口子卖掉了店面,基本结清了来往账目,不打算再回到曾让他们发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