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矿长快言快语:咱们的三采区,正在他家北湖的旱田下。以后出现塌陷地,处理起来是很麻烦的。郭支书那样的人,运煤的车过去,都要搂两耙的人,到时候还不带这人来堵矿门?
顾盼常来矿报到的当天,矿上的党政一把手,鼻涕向眼窝里流,宴请了顾盼常父子俩。按理说国有大矿的双一把手,都是县团级,一个小小的大队支部书记,算是什么级别?
然后,顾盼常就进了最热门的科室,干起了财务!
孙燕从对顾盼常的腻歪,不只是他的长相恶心人。
顾盼常长得真是难倒画匠愁死木匠,难描难刻的主。尖头翘尾,一副蚱蜢成精的样子。上尖下宽的脸,两只倒吊的眼睛,张嘴便是黄色的大板牙。这副尊容也就罢了,偏偏他的面部神经就像得了坏死症,成天阴沉沉的见不得一点笑容,勉强笑笑比哭还要难看。尤其让人厌恶的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给人让丝丝作响的毒蛇的眼睛死盯住,难免睡着就会做恶梦。
对他的行事,孙燕从更是从心底厌烦。好好的干着财务,自己却借老婆家的势力,贷款搞起水运,明里暗里楷矿上的油水。
秦桧也有几个相好的,不知什么时候,磕头橛鞋底歃血拜把兄弟,在政治清明的煤矿又开始重来。
顾盼常的把兄弟,可不是谁都能拜的。人没有两把刷子,社会是没有点地位,入不了老大的法眼,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是无门可入的。
有一阵子,提拔干部的一项重要依据:民主评议的打分。
增加干部提拔的透明度,推动民主,让人民群众监督敏感的干部提拔进程。这本是加强干部队伍建设的好措施,只是橘在淮南以为橘,生在淮北以为枳,所差何异矣,水土不服矣。晏子使楚,所进行的反驳,不幸成为现实。一是媚俗者得分高;二是拉帮结派者势众;三是敢做敢为者,必然得罪人多。
这项措施让敢做事想做事的人,大多失利评分。而不干事、削尖脑袋升官的人,大开方便之门。
在共产党的天下,已经偃旗息鼓的哥老会、结义兄弟之类的封建余孽,再次疯狂发展。
给拉帮结派的人提供了施展拳脚的机会。每次评议前,顾盼常的把兄弟们肯定是最忙活的。不过汗水终究不能白流,顾盼常把兄弟十人,很快全部进入了中层干部行列,特别是老大,竟进一步进了副矿级的岗位。这位满脸骚疙瘩哦,肥胖的体型如同蜷缩的蟾蜍的老大,凭着弟兄们的支持,和悟透的圆滑,再进一步上升的空间很是明显。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
老大得势的光辉照耀下,顾盼常在矿上混的如鱼得水,对外经营的单位干了个遍,那都是油水大大的单位。
令人不解的是,顾盼常干趴下的单位,可以伸出一只手的手指不够数。干好了的单位,查不到一个。
在机关宣传科干的时候,孙燕从就和顾盼常不对路。
特别是看到到岗位竞争时,顾盼常能带着帮腔的人,找到竞争对手,威胁让对方让路。孙燕从起心里不舒服:天下者人民的天下,执政者是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在民主评议中,义愤填膺的孙燕从,当然不会给顾盼常投票。
顾盼常是金钱粪坑抛出的人,很会应用市场手段。他会给出价码,对钱他这人倒是很财务,出手绝对大气,当然投资的回收,也是很丰富的。
本来孙燕从干政工,顾盼常干经营,两人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多大交往,也没有什么仇。
偏偏矿机关,要开党代会选举出席代表。其时,顾盼常刚刚干趴下一个外向经营单位,他暂时在审计科挂名。
选举时,顾盼常的把兄弟们上蹿下跳,做足了功课,大有进一步攫取权利的气势。党代会代表的投票权,说到底是话语权。顾盼常有了投票权,不仅给老大放屁添风,也增加了他能进一步的权重。
孙燕从偏偏不买这个账,在投票时,他没给顾盼常和他的老大打勾。
谁知,监票和点票的有顾盼常的把兄弟。这个信息肯定传到了顾盼常的耳朵里。
投罢票,顾盼常出乎意外的没有当选,看来党员们还是主持正义的多,一些人的小伎俩,难以遮掩大家的眼睛。当晚下班的时候,孙燕从走出办公楼,迎面看到恰腰站在台阶上的顾盼常。
他的脸就像木雕石刻,没有一点表情,只是那双倒竖的蚱蜢眼睛,眼珠几乎暴框。发出的蛇样的阴冷,看得人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当时孙燕从就知道,这个仇是结上了。只是疖子的脓头,不知什么时候爆裂。
脚正不怕影子歪,对顾盼常和他的把兄弟们,孙燕从倒也不惧自古邪不压正,只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当天的会议进展很顺利,当孙燕从汇报完情况和自己的打算,会议室里沸腾起来。
参加会议的人员,个个身份不凡,今个没有了一贯的矜持和稳重。从孙燕从的汇报里,他们看到了商机,找到了资源枯竭矿井脱困解危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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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抽泣,几声凄厉……
孙燕从啊,你虽然崇拜伟人,践行他的理论,但是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形而上学要不得,修正主义更要防备。不知不觉间,杀人于无形的正是那些心术不正的人。
后来,孙燕从终究还是吃了顾盼常的亏,那几乎是灭顶之灾。
按照程序,孙燕从汇报完事情的脉络,就应该退场。涉及到个人利益取舍,上一层次的管理办法,还没有到了当面锣对面鼓的透明。
孙燕从回到单身宿舍,等待着组织的决定。那是难熬的等待,就像蚂蚁在心上是爬,死不了人,让人也无法安生。
孙燕从不敢到远处去逛逛散心,谁知道领导什么时候找?就像一个巨大的物质在运动中,再踩刹车,惯性也要让它运行一个阶段。
孙燕从不想太招摇,毕竟是没有决定的是,随机概率很难把控。他没打手机给华明晨们,只要打了,这帮弟兄们必来,多少年的煤矿工人生活,让孙燕从深深体味了什么叫豪爽?什么叫义气?事情没有盖棺论定,他能做的就是等。一个人在单人宿舍,无奈的等!
孙燕从不是嗜酒的人,这一刻,他特别想猛喝几口,朦朦胧胧忘却一切烦恼。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
孙燕从无聊的打开山妞为他准备的包裹,想找本书来平息下心潮。
多年来,孙燕从已经养成了习惯,心里不舒服了,就拿本书来化解。
包裹打开,拿出书本,发现包底竟然放着一瓶枣儿杠酒。这酒,只有山区的人酿造。绝对的高度白酒,达到酒精含量七十度。喝下一口酒,那哪是酒啊,分明是一条火线,火辣辣的火山岩浆般的流下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