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加丹死了。
我拔出剪刀,看向所有不敢上前的老师。
胆小鬼们。我在心里感叹。
我不再看他们,只是再次低头看着我手中的猎物。
我说过的,我要将它大卸八块。
不论是鹿的皮毛、鱼的内脏还是虾的虾线我都会。我解剖的很顺利,甚至在我解剖野兽的过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不远处传来噗通跪地的声音,一个女人正在捂着嘴痛苦哭泣。
我从怔魇中抬起头,看向哭泣的方向。
阿加塔老师正跪在地上哭泣,望向我的眼神无比悲伤。
为什么……
我有些不理解。
于是我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向了我手中的剪刀。
我手中的剪刀,全是鲜血,连原本的铜黄色都看不见了。
我的双手,全是鲜血,连原本的苍白肤色都看不见了。
我坐在一堆血肉之中,浑身尽是鲜血。
我懂了。在他们的眼里,现在的我像是一只正在饮血止饿的野兽。
我手中的剪刀尖刃始终下意识对外,因为我在警惕每一个想要上前的人,防止他们把我的猎物偷走。
我拎起衣物的一角,仔细擦拭着剪刀上的血迹。
算了……
怪物就怪物吧。
野兽就野兽吧。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被认为的吗?
周围依旧很安静,只剩下黏腻又刺耳的切割声。
正当我停下了手,低下头仔细清理着卡在剪刀螺丝上的碎肉时,一个小黑影冲进了我的怀里。
“奥瑞恩!”
她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眼泪大颗大颗掉进我的衣领里。
“奥瑞恩!醒醒!!!”
她哭着大喊我的名字。
孩子温暖的怀抱像一扇门的钥匙,让我真正的清醒过来。
我从一片浑噩中恢复了自己的神智,我抬起手,发现自己的双手满是鲜血。
这么脏……不可以……
我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生怕鲜血弄脏尤利娅的白裙子。
我的身上太过肮脏、全是黏稠的血液,别…别看………
我试图捂住尤利娅的眼睛,谁知道她狠狠用头撞了一下我的脸。
我捂着被撞的右脸颊,有些呆愣。
列昂尼德也挣脱老师们的怀抱,冲到我的面前,抱着我和尤利娅嚎啕大哭。
“尤利娅……列昂尼德……”
我轻声喊着他们的名字,可孩子们都在哭、根本不回应我。
我慌了,我被两个孩子夹在中间无法起身,只能摆动着手臂,试图获取他们的注意。
“这么多鲜血……吓到你们了吧?”我向他们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请不要怕我……”
两个孩子哭的更加大声了。
可他们依旧死死地抱住我,尤利娅甚至还遮住了我的眼睛,仿佛不要让我再看见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有些不能理解。
杀了人的明明是我,为什么还要遮住我的双眼?为什么还要为我哭泣?
“呜…奥瑞恩…不要难过……”
尤利娅因哭泣而不停颤抖,她的悲伤难过全部流进了我的衣领里。
列昂尼德手指在不停地颤抖,可他轻抚着我的后背,试图安慰我。
很奇怪的事是,我早已破损的橡皮筋真的被他们的话给再次抚平了,孩子们带着泪水的低语不断在我耳边响起。
奥瑞恩,别难过。
奥瑞恩,别害怕。
他们不断重复这两句话,直到我也跟着流下眼泪。
我的眼泪让眼前的景象尽数朦胧,辨别不清楚现实和幻象。
原来……这就是家人的意义吗?
当我挡在他们身前的时候,他们也同样注视着我、关心着我。当我陪伴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和我一样,感受到亲人之间的温情。
——当人和人之间有了联系,那就是彼此的归属。
即使我们不是血脉相连的孩子,我们依旧是彼此的家人。
即使我们是来自天南地北的孩子,我们依旧是彼此的归属。
原来是这样……
当时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吗……